細談萬聖夜

回流香港後,跟基督教友討論最多的宗教問題,莫過於宗教與文化習俗的矛盾。因為聖經十誡中禁止教徒崇拜偶像,所以某些基督教派會對傳統中國文化習俗設下總總關卡。自問不敢跟教友討論宗教問題,但說到中國文化,小弟還算略通一二。宗教與傳統習俗的矛盾,主要原因是中國文化中『儀』的概念不容易令人明白。舉例說,在學校裡,老師步進班房時同學要肅立並齊說:老師早晨。這是儒家以儀式來表達傳統尊師重道的禮;其他的『儀』包括朋友相見時拱手鞠躬、清明重陽時登高掃墓、喪禮時披麻帶孝等等。只是當『儀』一代一代被承傳下來,背後的『禮』已經沒有多少人去考究,儀式變成了習慣,本身不一定有特定的功利作用。後來教會硬去替習俗加上一個功能 ── 那是向鬼神崇拜,然後統統遭到禁制。

執筆時正值萬聖夜,這個西方習俗近年也被香港某些教派禁止,認為是向魔鬼崇拜,其實也是對萬聖夜的誤解。萬聖夜英語稱為 Halloween,其實是 All Hallows Eve 的意思,中文稱作諸聖節的前夕,現在還有許多天主教會慶祝諸聖節。諸聖節又可以追溯至愛爾蘭塞爾特人的古老鬼節﹝Samhain﹞的習俗。但跟中國人的鬼節不同,他們並沒有向鬼神敬拜的意思,當時小朋友會裝扮成鬼怪的模樣,希望四出遊走的鬼魂認不出偽裝後的小朋友。

當時羅馬教廷不喜歡這個異端習俗,但並沒有排斥,反而在四世紀時巧妙地安排了諸聖節在同一日,以紀念殉教者的亡魂。這個策略一下子令塞爾特人的鬼節變成了教廷神聖的日子,也令基督教進一步溶入愛爾蘭人的文化當中。現在愛爾蘭人已經沒有慶祝 Samhain 的習慣,反而萬聖夜的傳統傳入了美國,偽裝鬼怪變成了頑童四出嚇人的搗蛋行為,後來再演變成『不給糖便給你搗蛋』﹝Trick or Treat﹞的習俗。所以說,從歷史角度來看,萬聖夜是崇拜魔鬼的說法其實沒有根據,反而當年的羅馬教廷比今天的基督教更見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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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下的阿北

早前網絡流傳一個問題,大意是說某商人以一元買了某貨品,卻以兩元賣出去;又以三元買回來,以四元賣出去,問商人一共賺了多少,並聲稱答案不是兩元,而是一元。某朋友說以 Balance Scorecard 方法破解了疑團云云,並列出大條道理為什麼商人只賺了『一元』。以我見解,那只不過是一個語言陷阱而已,要萬千網友疲於奔命去解釋一個錯誤答案。就算 Balance Scorecard 說得通,那只算是商人只獲『一元』這個分數,而非實質金錢上的價值。實際的財務結算下來,商人還是賺了兩元。

我一直對 Balance Scorecard 這類表現指標不置可否,在右則的關鍵詞雲裡可以找對幾篇針對﹝工作﹞表現指標謬誤的舊文。其實表現指標是電腦文化爆發後的副產品,因為系統分析必須依賴數據,所以管理人硬要把『表現』轉化為分數。當某項表現分數不及格時,代表這個項目需要改進了,這是看似很顯然易見及非常科學化的分析結果,其實又是一個數據陷阱。

表現指標的問題在於好壞本來是一個感觀上的判斷,要完全公平地去數據化感覺是不大可能的事。許多人退而求其次,以最簡單的方法去訂立表現指標 ── 例如上述的賺與蝕的計算。噢!閣下本來可以多賺一元的,所以指標要倒扣一元,如此類推。假如上述的分析方法正確,那麼某商人為求精益求精,多花成本及時間去完成一件商品,但又不抬價,他將無可避免地成為資本主義表現指標下的一名傻瓜。記得在西西的《我城》裡有一位木匠,恰恰就是這個傻瓜的縮影:

『他﹝阿北﹞原本是個好木匠,他堅持自己的手藝,就不如採用機器開工廠做木製品的師兄發達,只有他的想當詩人的師弟欣賞他做門的藝術。阿北的門賣不出去,他現在成了這裡的看門人。』

以今天的 Scorecard 而言,只有達到 ISO 標準的門,在這個標準之上的門已經變得毫無意義,所以阿北跟他的門的結局都一樣,活該乏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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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他

小叮噹(現稱多拉A夢)有一則故事叫《樵夫之泉》,故事依據同名童話故事,謂樵夫不慎地把鐵斧頭掉進湖裡。湖仙子問樵夫,他掉進湖裡的是金斧頭還是銀斧頭?樵夫回答是一柄破舊的鐵斧頭。仙子讚賞樵夫誠實,送他金斧頭和銀斧頭。小叮噹故事借了這個童話故事來 crossover 現實,說技安掉進了小叮噹法寶『樵夫之泉』。仙子問大雄等人,掉進湖裡的是不是英俊溫文的的技安?大雄答那不是技安,仙子讚賞大雄是個誠實人,送了他們一位 ﹣﹣給改良了的 ﹣﹣技安。

小時候很愛看小叮噹故事,但自從回港後已鮮有看小叮噹漫畫了,也忘了《樵夫之泉》故事。直至朋友早前到過位於海運大廈的小叮噹展覽,替展品『樵夫之泉』拍照並上傳上面書,才喚回我對這個小叮噹故事的回憶。小叮噹的《樵夫之泉》故事,其實是典型的『他不是他』的例子﹝見《她不是她》﹞。樵夫之泉可以替大雄換了棒球手套,也替靜宜換了新的裙子,但不能更換一個英俊的技安,因為改良了的技安並不是技安,起碼他的靈魂不是。

半年前全城都在談論《盛女愛作戰》的話題,當大家都在指責 Florence 要求高的時候,我卻寄予萬分同情:

『Florence 等了一個男人十年了,那個男人其實就是她十年前的男朋友,但嚴格來說,又不是那位過了氣的負心情人。…… 最好那個白馬王子跟她十年前的男朋友一模一樣,包括樣貎、談吐、性格、歴史,甚至跟 Florence 擁有一樣的甜密歲月,卻又並非同一個人。』 — 見《等 … 再等

任憑媒人 Mei Ling 為她介紹條件多優厚的男伴,但到底他不是他,那不是要求高低的問題,而是她根本放不下心裡頭的那個人。除非她把舊情人推進樵夫之泉裡去,讓仙子把那人的負心往事給抹掉,否則任她再多等十個十年,她還是等不到那位改良版的舊情人浪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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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將明月比佳期‧長向月圓時候望人歸

 

每隔一兩年,我都會以中秋節為題寫手記,它們都可以在右則的關鍵詞雲 ── 中秋節 ── 內找到。喜愛寫中秋節,因為秋愁及借月圓﹝團圓之意﹞而抒發寂寞情懷的題目很容易發揮,加上古人為中秋節留下的詩詞很多,要引用也只是信手拈來而已。早期的文章引過李商隱的《嫦娥》、蘇軾的《水調歌頭》、李白的《靜夜思》、杜甫的《月夜憶舍弟》及王維的《竹里館》等等。而前年引的是蘇軾的《中秋月》1

今年中秋節,我引的是最喜愛的詞人 ── 晏幾道 ── 的作品:

《虞美人》

曲闌干外天如水 昨夜還曾倚
初將明月比佳期 長向月圓時候望人歸
羅衣著破前香在 舊意誰教改
一春離恨懶調絃 猶有兩行閒淚寶箏前

大意是說,情人離開了,但舊意仍在,心上人卻是久盼不歸。她每天掛念著那個人,把歸期的願望寄託於天上的明月,期望月圓之夜可以人月團圓。只可惜,由月缺等到月圓,卻只是一個又一個令人失望的日子。她唯有繼續去等,等待下一個月圓之夜來臨。

晏幾道﹝小晏﹞跟父親晏殊最大的分別,是晏殊一生平步清雲,而晏幾道晚年落泊,作品多以緬懷舊日情懷為主。小晏的感情婉約而細膩,那是晏殊華麗的詞藻所缺乏的。畢竟,那是一種要曾經失戀過的人才能寫得出來的感情。

1. 見《秋愁》。

430

她不是她

某天,神父解釋靈魂和軀殼的關係。他說,要是一個人把四肢及所有器官都更換了,但他還是他,因為那個人的靈魂還是同一個人。我勉強明白當中的哲學,但幾位教友似乎一臉茫然。畢竟這不是一個科幻世界,實在難以想像一個人可以把整個軀殼都更換掉。那時候我想,要是神父把比喻改為『鬼上身』,會不會更容易令人明白?例如某某忽然鬼上身,由一位謙謙君子變成粗魯野人。雖然在同一個身軀、同一個面孔之內,但他不是他。這個比喻雖然更貼切,但在神父面前,還是不要班門弄斧了。

也許是文藝的神經質關係,當神父說到『他還是他』的時候,除了宗教問題外,我忽然想起《如果‧愛》裡頭的一段對話:

金城武在車廂裡對周迅說:『我帶妳回去見以前的老孫。』

周迅回答:『我就是以前的老孫。』

金城武激動地說:『妳不是以前的老孫!』

老孫不是老孫,因為老孫的心裡早已没有見東,雖然是相同的身體和面孔,但內裡的靈魂早已不一樣。這樣的愛情故事比比皆是,記得 2004 年時寫過一篇《維蒙州的一片紅葉》,文章裡最重要的一句話是:『她心裡有我』。因為在此之前,世界是色彩繽紛的;但在這句話以後,相同的世界卻變得暗綠、沉寂。我為了營造鬱悶的氣氛,不斷重覆著暗綠、暗綠 … …,不明所以的讀者還以為韋信辭窮。《維》裡頭的她到底是誰不重要,可以是老孫,也可以是《春逝》裡的恩素,重點是她心裡頭己經沒有愛。雖然,那個仍舊是熟悉的身軀,仍然有著令人懷念的體溫,但她的靈魂早已跟以前不一樣 ── 她再也不是她了。

429

《如果‧愛》
《如果‧愛》

 

中醫

朋友認識一位老中醫師,我問清楚了地址,打算在開學前調理一下身體。朋友反問:連我這位理科出身的旅美華人也會相信中醫?言下之意,指中醫學予人很不科學的印象,奇怪我這位唸數理的人,竟然對中醫藥毫不抗拒。我解釋說,中醫學其實有科學根據。以針灸為例,直接刺激皮下神經,比起西方物理治療所採用的推拿、熱敷、超聲波等方法直接得多。而中醫藥經千百年臨床實驗,要是效果不彰的話,理應早被自然淘汰了。

中醫學背負『不科學』的指控,原因是中醫學理論確實不很科學,換一種說法是:現代的科學仍然未能理解中醫學所屬的非數理範疇(見《感性狂想曲》)。以小弟初見中醫的經驗為例,已經充斥著許多不太能夠以數理科理解的辭彙。

那天,中醫師一邊摸著脈,一邊淡淡然地問:

『有無覺得口淡?』(『口淡』即是味覺敏感度下降的意思嗎?)

『沒有 ….. 』我答。

『有無脷黃?』

『吓?!』

『申條脷出黎睇下喇。』醫師見孺子不太可教,索性自行判斷。

醫師再問:『咁有無發夢?』(有什麼關係?)

『有。』

醫師忽然定一定神,看來對這個答案很感興趣。

『我睡不睡覺都愛發夢 …… 』我繼續說。

醫師似乎不太欣賞這種幽默,忽然面色一沉,氣聚丹田,右手使上八成功力。我怪叫了一聲,隨即把餘下的說話吞進肚裡。

『腎脈弱!』醫師卻輕描淡寫地說,一派『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風範。

最後,醫師贈了幾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詞彙:胃寒、脾虛等等,開了一堆什麼三尖八角的藥方。

老實說,中醫這門千年學問,跟女人一樣,只要相信,門外漢永遠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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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書與郵柬

校方最近把社交網絡列為未來教學策略之一。只要稍為細心留意一下,不難發覺時下的年青人都已經棄用電郵了,要跟他們溝通便要靠臉書。這其實是兩年前已經察覺到的現象了,假如要在校內推廣活動,單靠電郵必定徒勞無功,因為許多同學在校四年都沒有開啟過學校的電子郵箱。相反,他們每天都看臉書,氣得老師要求在防火牆上把臉書網攔下來。學校的策略計劃正好給那些默守成規的老師來一通溫馨提示。

小弟自問屬年青一群,早已沒有定期去打開個人電子郵箱的習慣了。朋友見寄來的信都像負心漢般去如黃鶴,特地打電話來提醒我開電郵。我說:用臉書吧,她拒絕,但她的信還是石沉大海。很欣賞朋友有一種鍥而不捨的精神,她每次寄出電郵之後,便立刻搖電話來提醒我開信箱。我有氣沒氣地說:為何不乾脆在電話裡交代要說的事情?

其實我跟朋友和頑固的老師們一樣,潛意識地抗拒著時代的巨輪前進。當現實變得愈來愈陌生的時候,也許我們都開始老了。我懷念從前,只可惜懷念不等於仍然擁有。記得當初移民到美國的時候,在香港有一位女朋友。那時候沒有電郵,沒有互聯網,更加沒有臉書。兩個人,天各一方,都在盤算著郵遞的時間 —— 我的信送到了她的手上沒有?今天會收到她的信嗎?郵車來了沒有?信,收到了,字裡行間透露著八萬里外的思念。署名上的一滴淚痕,沉默地訴說著兩地相思之苦。

舊情人還好嗎?臉書上早已找不到當年信箋上的感情。忽然很想買一片郵柬,寫上近況並叮囑她趕快給我回信。貼上郵票後,寄到那年的地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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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紐約

紐約是一個奇怪的城巿,就像錢鍾書先生筆下的《圍城》一樣,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卻想逃出來。不同的是,錢鍾書先生隱喻婚姻及人生是圍城,而我說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城巿。

這次回美,認識了朋友 T。本來跟 T 只有一面之緣,卻因受朋友所托,跟 T 短聚了一個晚上。T 是典型要闖進紐約的人,本來是留美學人,畢業後便決定留下來。結了婚,搞了綠咭,跟家人說以後不回港了。他在紐約教學,太太卻在華盛頓巿工作,大家相差五小時車程,但仍然認為紐約比香港好。另外,跟 P 也談了短短一杯 Latte 咖啡的時間,言談間 P 盡說紐約的好:故鄉還是老樣子,真受不了。活脫就是沈從文《邊城》倒過來寫的故事。

我了解 P 跟 T 的決定,因為我也曾經是闖進圍城的人,只不過近年所認識的紐約舊人,都是希望逃出來的較多。嚴格來說,仍然留在紐約巿大都會區的其實只有 J 吧。當年在唐人街及布碌崙流連的朋友,沒移居到史坦頓島,便是遷到新澤西洲去,有的甚至到了外州,甚至更遠的地方去。逃得最遠的應該要算到我的頭上吧,只是步我後塵的大有人在:C 辭去工作、賣掉房子後跟丈夫移居馬來西亞,外人都說 C 丈夫的 relocation package 應該很豐厚,只是 C 誓神劈願的說:一分錢搬遷福利也沒有,甚至是自願減薪,為的就是要逃離紐約。

然而,奇怪的是,短短一年後 C 又回流紐約了,朋友打趣地懷疑 C 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紐約,只是躲了在娘家一年而已。錢鍾書沒說逃出了圍城的人,會不會再想闖回去?W 姊妹分別在華埠創業,但人卻早已搬離紐約市,還要抱怨每天開著長途車上下班,回家往往已經半夜云云。G 把辦公室搬到布碌崙下城區,那裡正正就是我們年少時相識地方,舊友們早已絕跡布碌崙,但 G 卻樂於搬回舊地開創他的事業。

紐約是一個圍城,有著令人若即若離的魔力,既離不開,又靠不近。

426

 

買手信的哲學

跟圖書館協會到吉隆坡一遊,各式各樣的交流活動,把四天的行程安排得像俄羅斯方塊般密密麻麻,只有回程當天偷得半日閒,大夥兒便利用這個空檔去觀光及買手信。要我在吉隆坡買手信,首選必然是茨廠街的肉乾。然而,『買肉乾』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卻給現代的巿場學包裝成一個很複雜的決定。首先,肉乾有雞肉、牛肉、豬肉、鴨肉;有原味或辣味;有普通、有特選;有散裝、有大包裝;有即燒、有預先包裝的;有普通裝、有禮盒裝:還有,同款買量多的有折扣,但買量少的可以多買其他種類。其實買手信永遠是行程裡最累人的節目,就像《Hurt Locker》的男主角在危機面前往往表現果斷,但偏偏在超級巿場裡卻為了一盒 cereal 而猶豫不決。

買手信是一門人生哲學,要先學懂不去計較平貴好壞,這樣才不會事後才後悔為什麼不多買一點雞肉乾,又或者後悔沒買辣味的,因為遊客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購物是必定吃虧的。朋友在吉隆坡超級巿場裡先買了一盒馬來西亞朱古力,後來在 Pavilion 的專門店看見同款但不同大小及包裝的朱古力。經一輪腦肋筋急轉彎的心算後,發覺平均每百克買貴了幾毛錢馬幣,大呼不值。幸好他在機場的免稅店裡找不著同款的朱古力,否則小弟身上僅存的那片血壓藥,恐怕也要解囊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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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t Locker》

 

不一樣的香港

旅美多年,許多人問我回流香港的原因,其實連自己也不甚了了。好像是一天忽然想回來,便買了單程機票回來。其實,我是一個很懶去改變現況的人,當年在美國辭去銀行的工作,回來當一個圖書館員,不單純是只為『想改變環境』的原因,而是許多大大小小的機緣做就而成的。

回來香港後,發覺香港比外國可愛得多。我常對紐約朋友說,只要管得了一宿三餐、衣食無憂,香港真的值得回來。香港地方小小,有最繁忙的商業區、有優美的海灘、有古色古鄉的行山徑。說來真的要多謝前港督麥理浩,把郊野公園範圍的大片土地給保留了下來,令許多傳統的客家村落得以保持原貎。這些年來,沒去過圓方,IFC、朗豪坊、APM 也只是偶然路過,但我卻走偏全港大小山路,只要有路的地方我都會去,除非有危險及自問體力應付不了的路段。

從海外回來的朋友愛找我作嚮導,因為我會帶他們去感受一個不太一樣的香港。當旅客要到太平山頂看維港景色時,我卻偏愛到大帽山頂;肥鵬每次來港愛吃蛋撻,我卻鍾情鹿頸的走地雞;人家愛看青馬大橋,我卻愛看白泥夕陽下的西部通道;旅客愛到星光大道,我卻認為萬宜水庫東霸更吸引。

跟著我遊車河的海歸朋友,都像愛麗斯夢遊仙境一般,轉眼間去了一個不太真實的香港,又說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為免朋友日後記不起到過的地方,我唯有用 iPhone tag 過不亦樂乎。不知就裡的人,還以為我中了面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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