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鏡系列(二):萊卡 Summicron 50/2 Rigid

萊卡(Leica)品牌的鏡頭,影友戲稱為『奶鏡』。小弟轉用萊卡相機後的第一枚鏡頭就是 Summicron 50/2,也是現時唯一一枚萊卡中古鏡頭。這個 Summicron 50/2 鏡頭系列,可算是萊卡鏡頭的長青樹,最早生產於 1953 年,經歷過七個版本,至現時還在銷售。小弟手上的 Summicron 50/2 是第二代,鏡組六群七枚,十片光圈葉。生產於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之間,除了以第二代(Type 2)區分外,它還有一個外號叫 Rigid,也是公認為 Summicron 50/2 七個版本之中最好的一支鏡頭。

說來慚愧,這枚 Summicron 50/2 Rigid 到手後一直很少用,原因是這枚鏡頭顏色比較淡,對比度較淺。這枚鏡頭本來是為了黑白菲林而設計的,擁有典型舊萊卡較柔的味道。配上 Leica M8後,這股『奶味』更為強烈。另一個原因是這枚鏡頭的最短對焦距離是一米,記得最初在茶餐廳用這枚鏡頭拍食物照時,為了要保持一米對焦距離,不得不站立及離座兩步拍攝,為免再成為旁人眼中的怪物,這枚 Summicron 50/2 也就淪為被長期放在防潮箱的觀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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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貴為 Summicron 50mm 鏡皇,必然有其優勝之處。這枚鏡頭的清晰度及銳利度確實無與倫比。先說清晰度,這枚中古鏡用上四塊萊卡自家製的 LaK9 稀土玻璃,因為通透度高,影像上的質感特別強烈。另外銳利度表現超卓,看看下圖的荷花葉邊,十分認同老師傅常掛在口邊 --『利到(界刂)手 』--的感覺。另外,萊卡的散景表現也不錯,因為 Summicron 的光圈葉是星型的,所以它的散景光點也呈星型狀態。

Leica M8 with Summicron 50/2 Rigid
Leica M9P with Summicron 50/2 Rigid

中古鏡最毒的是它的立體感,Summicron 50/2 Rigid 的作品也可以看出這種立體感,只是感覺上較為平實,不太誇張。

Leica M9P with Summicron 50/2 Rigid

總括而言,在現今浮誇的數碼年代裡,往往高對比及偏紅的相機最能吸引消費者。相比之下,Summicron 50/2 Rigid 可算是另一極端,平實中帶著令人讚嘆的內涵,這就是奶鏡最吸引的地方。因為小弟影食物相比較多,一米的焦距實在有點不便(茶餐廳的卡位也沒有一米闊),所以可見將來還是會比較少用。加上小弟也是庸俗的影友之一,用 Summicron 50/2 Rigid 拍過的照片,都忍不住要用 Photoshop 去推一推,在看透鏡情以前,還是先用其他鏡頭修練一下。

參考網站:

http://www.kenrockwell.com/leica/50mm-summicron-comparison-table.htm
http://kelvintknlife.blogspot.hk/2011/04/leica-sammicron-50-rigid.html
https://antoncandra.wordpress.com/2012/02/02/ernst-leitz-lens-summicron-f-5cm-1-2-rigid-summicron-50mm/
http://little-hat.blogspot.hk/2012/03/leica-summicron-m-50mm-50mm-drdual.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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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鏡系列(一):福倫達 Nokton 50/1.5

二次大戰前後,可算是相機的黃金年代,最有名的莫過於 Leica M 系列相機。同期能夠與之抗衡的旁軸相機(Range Finder 或 RF) 只有 Contax 或蔡司可以爭鋒。然而,同時期德國還有一家公司開發了一款高質素的相機,卻因為商業策略失敗而寂寂無聞,名聲也沒有 Leica 及 蔡司般嚮亮,那家公司就是福倫達(Voigtlander),影友稱之為老福。而那部被埋沒了的相機名字叫作 Prominent,連帶其系列鏡頭在二手巿場上也極其難找。

早陣子朋友借我一枚 Nokton 50mm f/1.5,也就是搭載在 Prominent 上的其中一枚老福鏡頭。鏡頭生產在五十年代,鏡身 7 片 6 群,共 16 片光圈葉。當年萊卡、蔡司及福倫達都有生產 50mm f/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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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用已經被老福的立體感所吸引,感覺主體好像是後期製作 key 上去一樣。通常用來拍半身照,十幅照片之中有八幅可以看出它的立體層次。

Leica M9P with Voigtlander Nokton 50/1.5

其實大多較有名氣的老鏡都有這種立體層次,但相比起萊卡及蔡司,老福給我感覺是比較銳利及顏色較豐富。相反,萊卡及蔡司感覺較柔,這就是各廠商的鏡頭所拍出不同的味道。

Leica M9P with Voigtlander Nokton 50/1.5

正因為老福的鏡片所帶出的顏色較濃,在低光源的情況下比起萊卡及蔡司的作品更為搶眼,最適合在燈光不足的餐廳裡影食物相,色調跟在光線充足的環境底下不相伯仲。

Leica M9P with Voigtlander Nokton 50/1.5
Leica M9P with Voigtlander Nokton 50/1.5

另外,這枚 Nokton 50/1.5 值得一讚的是散景較實,而且帶有旋轉感覺,這是在其他鏡頭裡找不到的獨特味道。

Leica M9P with Voigtlander Nokton 50/1.5

最後要說,本來心想這支老福應該毒不了我,因為這支鏡要改 M 頭很繁複(當年未有接環時便有愛好者殺掉 summarit 50/1.5 去改環),但經朋友相借用幾個月後,現在變得愛不釋手了(即係唔想還⋯⋯ 😀 )。另外,福倫達近年重新生產 50mm f/1.5,但新鏡和舊鏡是兩馬子事。

有興趣可參考:

http://riotefe.blogspot.hk/2009/04/voigtlander-nokton-50mmf15.html
http://waynelee.blog126.fc2.com/blog-entry-19.html
http://lovefool-tai.blogspot.hk/2011/07/old-nokton-50mm-f1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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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黑?

自從手提電腦出現開始,LCD 屏幕已在廣泛使用,算來也有三十年歷史了。直至大約在三四年前,家用 LED 電視開始面世,比傳統的 LCD 電視更先進,LCD 的年代應該逐漸步向式微了。LED 電視的其中一項優點,是影音發燒友口中的『黑位夠黑』。原因是礙於 LCD 利用光管後投技術所製造的黑色,其實不是十分理想。因為『黑』就『黑暗』,『黑暗』就是沒光,由光線投射出來的黑暗,邏輯上本來就是矛盾。例如看《星空奇遇記》一類的太空電影,總覺得黑暗之中有一片薄薄的光膜,心裡不是味兒。相比起 LED 技術可以控制部分光源,甚至關掉 LED 燈胆,傳統 LCD 技術當然要比下去。然而,最近有廣告聲稱其品牌的 LED 電視可以做出純黑。毋庸置疑,LED 可以比 LCD 更黑,但 LED 真的可以做出純黑?這個問題值得研究。

在西方哲學中,有一派喜愛爭論存在主義(Ontology),或譯作本體論,其中一個議題就是討論這種極端概念是否存在?如前述,究竟世上有沒有極端的黑?換句話說,有沒有一種黑色,在世上沒有另一種顏色比它更黑?存在主義支持者說有,只要我們能把世上所有顏色排成一直線,加上排列對比,最頭的就是世上最黑的黑色;然而反對者會說,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並不一定存在。我反而喜歡古中國陰陽圖物極必反的概念,也就是說,最極端物質根本不存在。

另一個弔詭的概念就是廣告提及的『100 度純黑』,這其實是一個哲學騙局。『100 度純黑』是引用灰階由白至黑 0% 至 100% 概念,製做出這個『純黑』已達 100%,也就是說黑得不能再黑的錯覺。假如,我找到一個比它更黑的顏色,那豈不是變成 101 度?廣告沒說 101 能否成立,但人就是根深柢固了 100 就是滿分的概念,所以我說這是一個騙局。顏色本來只是一種感覺,只是今天數碼世界硬要塞一個數據指標把它量化起來(見《生活量化》),才可以合理化地比較感觀。舉例說,兩位女孩子都很漂亮,一位標緻長髮眼大面尖,另一位清純帶點 Baby Face,誰較漂亮?數據指標根據一系列的標準評了前後者分別 85 分和 78 分,所以前者比較漂亮,聽似合理兼科學化,其實是一個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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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祖 wchu.com

這是 wchu.com 成立前寄存在紐約巿立大學伺服器的網頁,也是 chufamily 家庭網站最早的網頁版本。網頁底稿早已遺失,這是從 Internet Archive 資料庫中找出來的版本,網站大部分的圖片及網頁功能仍然能夠運作。在手記《擺脫了黑古勒突的年代》則簡略說了當時的創作既念:

舊網站源用黑色設計,可追溯到九六年初設網頁的時候,當時流行的設計較為簡單,大多以 Default 的白底為主。有見及此,韋信起用黑色設計,與人「不一樣」的感覺。如今時下網頁設計不再以白色為主,韋信樂於反撲歸真,以白底黑字設計。至於黑白的偏好, 一來是個人喜愛,二來則是方便為插圖配底色。

說起來,這也是我唯一採用過 frame 設計的個人網站,而事實證明 frame 設計有其問題,後來漸漸被網民捨棄。各位仍然可到 Internet Archive 重溫網頁,或到 wchu.com 的備份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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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聖誕?

也許是年終將近,HBO 收費電影台正不斷重播阿諾舒華辛力加的舊作《The End of Days》。故事講述每逢公元一千年撒旦便會出來毀滅世界云云,電影於 1999 年尾上畫,趕及在 2000 年話題上分一杯羹。故事靈感來自《若望默示錄》(或譯作《啟示錄》)第二十章,有人解釋為基督降世一千年後,世界便會完結。然而公元一千年世界還建在,傳說便往後推至第二個千年,但 2000 年又過去了,大家還是馬照跑、舞照跳。撇除宗教上的解釋,假如公元 2000 年被視為耶穌誕生後的第二千年的話,恐怕那一派的教士都算錯數了。

先說年份,公元 525 年,羅馬教廷決定要以耶穌出生年為公元年。那時候關於耶穌的記載頗多,但關於耶穌誕生的篇幅卻少,只有《瑪竇福音》(或譯作《馬太福音》)及《路加福音》分別兩章經文記載。羅馬教廷唯有推算耶穌升天時的年份再減去耶穌當時的歲數,奈何耶穌實際的歲數亦無從考究,只知約三十來歲,便勉強減去三十年作為公元元年。後來眼利的歷史學家發現了問題,因為在《瑪竇福音》中,當時的黑落德王(或譯希律王)知道伯利恆有個君王誕生了,便下令將伯利恆及其周圍境內兩歲及以下的所有嬰兒殺死。但黑落德王在公元前四年已經不在人世,耶穌不可能在黑落德王死後四年才出生,所以歷史學家相信耶穌起碼是公元前四年或以前出生。假如推算沒錯,《The End of Days》或一眾末世聖徒信眾應該以 1996 年或以前為限才對。

除了年份,基於同一原因,耶穌誕生的日子也不能考究,歷史學家推算應該在 9 月至 10 月期間,羅馬教廷是在公元 300 年後才定十二月廿五日為聖誕節,原因跟中國人的冬至有關。冬至是日最短夜最長的日子,往後的日子,日光會愈來愈長,黑暗會愈來愈短,訂定冬至日後一天為聖誕日,其實有重大象徵意義。冬至日原則上是十二月廿二日,但因為格里曆(Gregorian Calendar,即今天的西曆)的一年其實短了四分一日,每逢閏年會補加一日修正,導至冬至日有時會提早或延後一天,耶穌出生的晚上不可以是冬至夜,所以便順理成章地被『安排』在十二月廿四日了。

而另一個疑案是俄羅斯人的聖誕節要遲兩個星期,這又是曆法的計算問題。在公元 1582 年前,西方人採用的是儒略曆(Julian Calendar),當儒略曆運作了千多年後,羅馬教廷發現日期計算有嚴重偏差,發覺時已跟實際偏差十日,往後還會每一百年偏差一日。羅馬教廷即時重新修訂新曆法 — 格里曆,並把日子推後十日。但因為政治原因,羅馬教廷和東正教廷不咬弦,東正教並無即時採納格里曆,所以東正教今天的聖誕節比西方國家要遲約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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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念奴嬌・赤壁懷古》

上周末到朋友家吃火鍋料理,朋友用的並非較現代的瓦斯爐,反而是最傳統的炭爐。朋友順手遞給我其家傳之寶『羽扇』作煽風起爐之用,同枱食友戲指我是『諸葛亮』。這其實是一個誤會,事緣電影《赤壁》犯了一個大錯,羽扇綸巾的三國英雄應該是周瑜,而非電影中的諸葛亮。

《赤壁》這個故事源自蘇軾詞《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整首詞都在寫周瑜,一起首便說道『三國周郎』,往後還有『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假如小喬嫁的是『羽扇綸巾』的『諸葛亮』,周瑜和諸葛亮豈非做了襟兄弟?

然而,有問題的不單是電影,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本身也有一個百年流傳的錯誤。問題在於詞本身的斷句位置,以往十之八九都斷錯了句,包括維基及百度的版本。何出此言?首先要了解蘇軾的年代並沒有標點符號這東西,這些都是白話文吸收了拉丁語言的優點才引進到中國語文裡頭。古文沒有標點符號,現代人要考究當時的斷句位置往往靠估,當中難免出錯,有時候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小時候便聽過一個笑話:

原句:此路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
斷句一:此路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
斷句二:此路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

以上例子說明了斷句的位置不同,意思卻迥異。

宋詞有分詞及詞牌,就像今天曲詞的關係,同一首歌填上不同的詞,斷句上不應有太大分別,例如八十年代末近藤真彥《夕燒けの歌》同時給梅艷芳和陳慧嫻翻唱了:

梅艷芳《夕陽之歌》:『曾遇上幾多風雨翻,編織我交錯夢幻。曾遇你真心的臂彎,伴我走過患難。』
陳慧嫻《千千闕歌》:『來日縱使千千闋歌,飄於遠方我路上。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

因為採用同一首歌的旋律,兩首歌的詞的斷句不應有太大分別。以這個邏輯套在《念奴嬌》上,可參考其他詞人所作《念奴嬌》的斷句格律,而採用過相同詞牌的詞人包括李清照、姜夔、辛棄疾、黃堅庭等1。問題出於第二段,由『遙想公瑾當年』至『一尊還酹江月』。除《赤壁懷古》外,其餘《念奴嬌》的斷句格律是(字數):

{6}{4}{5}{7}{6}{4}{4}{5}{4}{6}

再套入《赤壁懷古》後,斷句應為: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早生華髮。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2

首先,『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和『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裡頭的『了』字已經有截然不同的意思。前句的『了』是過去式,意謂『小喬嫁左咯』;而後句的『了』,有學者解說為『完整』的意思3

再說『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和『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的分別,現時大多數人是基於前句解讀,謂蘇軾是在自嘲多情,但假如前句是斷錯的話,這個解釋便要改寫了。

  1. http://baike.baidu.com/subview/74225/5045549.htm
  2. 何文匯(Richard M. W. Ho). “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格律異文及異義試析.” 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 5 (1996)
  3. 淺談蘇軾《念奴嬌 .赤壁懷古》的「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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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d

以前在 X 大學圖書館任職時,每逢工作評估的大日子臨近,館長都會叮囑大家回覆上司的評價時不要只寫上『No Comment』。許多年後當上了人家的上司後才明白箇中道理 ── 沒有意見不代表認同,亦沒有說明會否改進。在廣東俗語裡有一句比較傳神的翻譯叫『知喇』,再敷衍一點說法是 ── 『哦 ~ 』。

在外交辭令中也有一個跟『No Comment』異曲同弓的用語,就是『Noted』。常見的用法是發言人代表政府或元首發言時,不便替她們加上不必要的評價,便用上『Noted』。例如國家出了事故,總統及其幕僚還未擬好正式的演辭,總統府發言人會先回答公眾說『The President noted that ……』,意思是總統已經知悉到那件事情了,但並沒有說明總統對事件的評價。久而久之,『XXX noted that ……』成了慣用的官話,但凡類似的發言都以此作開場白。

『Noted』這個詞在外交文稿及新聞紙上看多了,許多人搬字過紙,在商業文書上都會經常讀到,永遠都是感覺冷冰冰的。就算只想回覆人家『知喇』,說『received with thanks』感覺上好多了,除非閣下像外交官一樣,連『with thanks』這樣的示好用語都要避免。

我日常的工作電郵都會收到『Noted』的回應,意謂指令收悉,但究竟對方是同意與否卻無從稽考,所以我從不用『Noted』。假如對方說明天下午送文件來,我會回答『太好了,萬分期待文件的到來』;又或者某公司搬遷,來信說以後請把文件送到新的地址,我會回答『明白了,文件將會送達無誤』。這樣的回答人性化多了,說的人示好,接收的人也感覺良好,很合乎中國傳統儒家的待人接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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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鐵路線圖趣談

這天因事要從彩虹到尖沙咀走一趟,想來想去,最方便要算是地下鐵路。前後十個車站,百無聊賴,便讀起頭上的港鐵路線圖。原來這張讀了二三十年的地鐵路線圖,當中可以讀到許多有趣的典故。這些典故源於中英文地名的差異,道出了原有地名的線索。

首先來一個簡單的 —— 調景嶺站。調景嶺的英譯音為 Tiu Keng Leng,當中『景』(Keng) 跟荔景站的 King 不一樣,原因調景嶺舊稱吊頸嶺,後輾轉改稱為調頸嶺,再後來政府開發該地,又把當中的『頸』美稱為『景』,但傳統的英譯名稱 Keng 卻保留下來,成了當初調頸嶺的線索。這個典故其實離現今不遠,在香港住上了二三十年的朋友都應該記得。另外,各位有沒有發覺調景嶺的『嶺』的英譯法跟粉嶺的『嶺』又不一樣?嶺的正音是 Ling,亦即是粉嶺站的譯法,但香港人往往把該字讀成 Leng,這個異讀音又記了在調頸嶺的英文寫法上。

另一個有趣的車站是深水埗站。深水埗站的譯名有兩個問題:第一,『埗』字讀『保』,應該譯作 Bo 才對。Po 是『埔』,亦即大埔站的譯法。原因是『埗』與『埔』、『埠』相通,古字為『步』,亦即是碼頭的意思。但廣東人喜歡把名詞的最後一個字變調,例如上述的調頸嶺↑、燒賣↑、臘腸↑(音『搶』)等等。深水『步』便被讀成了深水『保』,但原本的英譯音卻維持不變。第二個問題 —— 為什麼『深』、『水』的譯音要加上 h?本來『深』譯作 Sum 不是很好嗎?卻沒來頭被寫成了 Shum。相同譯法在上水 (Sheung Shui) 及沙田 (Sha Tin) 等地方也出現,但黄大仙的『仙』卻是 Sin,而不是 Shin。這個原因沒有可靠的典故,但有學者認為從前的居民讀 s 音都漏風,所以都要加上 h 音。這個說法沒得到證實,但黄大 Sin 卻確實不是古地名,是六十年代末才被規劃出來的地方,兩者其實沒有抵觸。

最後要說的是旺角站了。旺角英文名稱為 Mong Kok,相信無人不曉,但奇怪從來沒有人質疑旺角為什麼不是 Wong Kok?原來旺角舊稱芒角,亦稱望角,所以英國人稱之為 Mong Kok。後來望角愈來愈旺,居民便美稱為今天的旺角了,但舊英文名稱不變,令這條芒角村留下了歴史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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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管理

我是一位藝術家,雖然我大學時唸的是電腦科學,研究院時唸圖書館科學,但我的言行舉止並不太科學,倒像藝術家多一點。舉例說,我從來不會給予下屬任何工作指引,今天我要下屬向左走,明天卻要他門向右走,沒有既定準則。下屬感到無奈,我說:『每天晚飯,妳都會替家人做相同的餸菜,天天不變嗎?』她說不會。我反問:『為什麼工作卻要有既定指引,每天的判斷要一模一樣?』

沒有既定準則。換一種說法,是要視乎不同環境、條件、理由及緩急情況而作出最合適的判斷。舉例說,同學遲了一天還書,列出一堆似有還無的莫需有理由,同事把赦免罰款的要求呈到我案上來。我昨天批淮了;但今天卻否決了另一個相近的個案。同事問,我的赦免罰款決定基於什麼準則?我答:『因為我昨天比較忙,沒空跟他費唇舌;但今天正閒著,準備跟他磨蹭半天。』

同事建議,假如有人提出赦免罰款的要求,而罰款又不多於五元的話,一既都獲批準。提出這項建議的是一位高級主任。指引的好處就是容許圖書館員可以不帶腦袋工作。因為有了指引後,員工根本不用去作判斷,也不用因為判斷錯誤而負上責任。總之少於五元的話一概特赦,多於五元的話則要窮追猛打,工作美好得多了。

這是一項受惠廣大用家的建議,但給我狠狠地拒絕了。我問:『假如當日老師因公事外訪而又因為政變原因滯留當地而導至未能準時還書的話,是否也不能給予赦免?』同事冷不防我這位藝術家會有一個刁鑽古怪的創作故事,一時語塞。事實上,我曾經遇過無賴的用者,連杜撰一個理由也懶。我問:『為什麼要遲還書?』他答:『不便透露。』我的藝術家脾氣發作起來,他唯有死死地氣去交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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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舊

我有一個怪癖,就是喜舊。顧名思義,喜舊不是懷舊,也不是念舊,因為我所喜歡的舊事物當中,許多都比自己的年紀要大。例如我現在常用的照相機並不是最潮流的數碼款式,而是生產於四十年代的手動膠卷相機。既然沒跟她經歷過那些年的黃金歲月,當然說不上『懷』與『念』。鍾情舊物,不是老套,只是個人美學喜好的時空交錯,單純地覺得過去的藝術比現在的更有美感。

近年喜愛到網上找歌聽,找的卻不是最潮的流行曲,反而是老掉牙的舊歌,Jim Croce、Peter Paul and Mary、Don McLean 等等。更愛找不常聽的冷門金曲。新春期間,我不像一般網友般在面書上貼 Twins 或《財神到》,反而貼了許冠英的《波士》及大 AL 的《發你個財》。

說起網上貼舊歌,貼多了才發覺擁有相同怪癖的不獨韋信一人。原來民運朋友 V 也是同好,她說都怪年少時被老爸強迫聽 Elvis Presley 之故;新認識的行家 K,言談間,原來她對《白毛女》情有獨鍾;也有一位不認識的 Zoundcracker 朋友,她的博客及 Youtube 台往往有令人驚喜的冷門老歌。新年期間她貼上的竟是五十年代呂紅及周聰的《新年樂》,乖乖不得了,但 ……. 呂紅及周聰到底是何許人物?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位朋友比我還要年輕得多,或許喜舊這怪癖有一種相反現象 ── 年紀愈小的朋友,聽的歌愈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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