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

昨夜在衣櫃的一角,找出一件兩年前買下來的西裝褸,用黑色的衣物袋罩著,早已忘了是什麼款式。被冷落了兩年後重見天日,不知它會否有突發性受寵若驚的感覺。記得那件褸是兩年前在美時一次心血來潮的 shopping 時買的,穿在身上很有新鮮感,但也發覺原來自己已有兩年沒穿過新衣,也沒有認真地為衣物而 shopping 過。

每天不會花太多時間去挑選衣服,尤其是研究「那雙襪有否跟我的手提電話撞色」之類。反之,幾乎是順手拈來一件像樣的衣服披上便算。久而久之,對衣服的要求愈來愈簡單。直至一天,發覺衣物都洗得有點舊,款式老套,加上每星期都有慣性穿著同一件「咸菜」上班時,應該要重新調較自己的衣著品味了。

自己平常都不修邊幅,難得今天穿了件新衣,但卻不知不覺間容許西裝褸上的一個價錢牌掛了整個上午,還以為真的惹來艷羨目光。我並不太喜歡花時間去裝扮,總覺得男人會刻意裝扮自己的都帶三分企圖,例如每次穿得較為整齊的時候,同事總會問:「跟書商開會嗎?」熟一點的會鬼鬼祟崇地問:「見工呀?」年近佳節,最常問的是:「約了女孩子?」

其實我想說,我只是犯了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犯的錯,就是把其他的西裝褸都拿了去乾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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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啪你個隆的咚與基本法廿三條

一句「劈啪你個隆的咚」不止風行了香港,也為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帶上麻煩,廣管局因此句對白粗俗而「強烈勸籲」電視台檢討。的確,張偉健的馬騮仔形象深入民心,每一句對白都要異常小心,但問題是誰來界定那句說話是否粗俗?這是一個灰色地帶,決定權在於廣管局。

我並不覺得「劈啪你個隆的咚」粗俗,只是覺得很無厘頭,沒意思的一句說話,跟周潤發一句「係咁先,唔係咩呀」沒有分別。不管是對或錯,電視台隨即道歉,大概負責人都是拍過拖的男人,深明 say sorry 比抗爭較有好處。但因廣管局的一個決定,忽然令許多人都無故犯了規,學生在校內說「劈啪你個隆的咚呀,唔記得帶功課」會犯校規;執法人員也不能在執行職務時說:「劈啪你個隆的咚呀,追我九條街」。

保安局跟據基本法第廿三條立法,反對聲音起始彼落,反對者許多並非反對立法,只是咨詢條文有太多含糊的地方,但偏偏灰色地帶跟日常生活也是息息相關。以圖書館業關心的一段條文為例:

  • 處理該﹝煽動﹞刊物,而沒有合理辯解
  • 管有該﹝煽動﹞刊物,而沒有合理辯解

首先,文件中沒有對「煽動刊物」作出定義,強烈暗示以武力推翻中央政府算不算煽動刊物?有多「強烈暗示」才算煽動刊物?出現了何種字眼才算煽動刊物?文件中也沒有對「合理辯解」作出定義,圖書館用者借出該刊物而又非為學術研究算不算犯法?以上含糊之處諮詢文件都沒有指引,不排除保安局未來自行判斷,而市民免不了無辜犯罪。

咨詢文件也有其他含糊的地方,在此只舉跟我較有關係的一例,若咨詢條文未能清晰列明,我們無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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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期目標

有一個汽油廣告,謂人生有一個短期目標,也有中長期目標。廣告很有意思,偏巧香港人大多只有一個全距離目標:「錢〕。那天夜深,坐在一輛沿新界偏遠地方行走的小巴上,正當睡意漸濃,忽然小巴跑了進樹林裡,正擔心司機大佬會對我有什麼不軌企圖之際,樹林裡燈光一亮,一個紋身大漢鬼鬼崇崇地拿著一支油槍問:「生,入幾多 ?」明顯地司機大佬對於那個「短期起步暢順」的廣告口號沒有多大印象。這是一個典型的金錢掛帥例子,司機只知入一次非法紅油可以節省數百元,至於引擎因入了紅油後的損害、區內安全、黑社會坐大、甚至「短期起步暢順」等等,都不比節省那數百元重要。

看過另一個廣告,一名醫生模樣的男仕,在鏡頭上說:「吃過 xxxx 奶粉之後,某某五歲便認得二千個字。」然後砌出「媽媽愛我」四字,嘩!好叻啊。跟據研究指出,中文字大概有一萬字,一般常用的詞彙只有一千個字左右,學生在「死背爛讀」底下會認得二千至三千字,從事文學工作者會認得五千字,文學研究學者會認得多至七千字。五歲認得二千字,大概已經會背「醉翁亭記」,你話叻唔叻?

家長對子女都很有期望,希望長大後可以名成利就,五歲認得二千字,好像己經跟這個距離拉近了一大步。認字之餘還要學鋼琴、書法、跳舞等等,孩子想要什麼已經變得不重要。近年常有專題節目研究「填鴨式湊仔」問題,又有專為兒童發表心聲的節目, 兒童教育顯然成了社會問題。望子作龍己經out,希望孩子快樂才是遠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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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童話

最近喜歡聽著收音機睡覺,昨晚半夢半醒之際,聽到電台播著呂方的一首舊歌《別了秋天》,忽然睡夢中添了許多紐約的回憶。《別了秋天》寫於 1987 年, 是盧冠廷特別為電影《秋天的童話》而作的。奏起旋律,一幕周潤發目送鍾楚紅乘坐跑車駛上布碌崙橋的鏡頭浮現腦海。每當問起哪齣電影是自己最喜愛的,我會選擇《秋天的童話》。一直喜歡簡單細膩的愛情故事,加上影片上映那年我剛剛移民紐約,坐在如今變了萬彿寺的前新都戲院,銀幕上每一個鏡頭也引起共鳴。

那時候,香港的朋友來信問我,那一幕是真的?那一幕是誇大了?其實戲中大部分是以實情實景拍攝,鐵路經曼克頓橋在半空怒吼穿過唐人街,是真的;不諳英語的鄉下佬餐館企檯和香港留學生,紐約唐人街多的是;爛得有如船頭尺的坐駕,也是隨處可見;「You talk all 羅 yes talk.  Me talk all 羅 no talk.」,「唔咸唔淡」英語也是見怪不怪。在同一個曼克頓島上,有市井味濃厚的東百老匯、有浪漫的東河溿、有四十二街附近的紅燈區、也有高尚學府紐約大學,以上全部都被張婉婷導演收入鏡頭底下,難怪曾經有人懷疑這是真實故事改編而成。

唯一騙人的是長島其實離紐約市不遠,但電影刻意把布碌崙橋描寫成奈何橋的模樣。感情過了橋便不回頭,在現實世界的戀人,假若因為一方搬了過「對面海」而令感情變淡的話,需要檢討的必定不會是那條海底隧道。

77

理想與現實

認識 K 年多,算是回流香港後最早認識的朋友,但自她年頭開始密運後便鮮有來往。前陣子去電詢問關於在香港伸請網頁版權事宜,並交流近況。K 在文化界打滾了十多年,但十多年來極其量都只是在「滾」*。K 起初在某大出版社當編輯,統領某一系的暢銷翻譯小說,認識她時轉當記者並兼職專欄作家,及後辭去記者職位,轉為自由寫作人,雄心壯志地希望出書。我粗略地讀過數篇作品,百般滋味,唯一可以給與的評價是:「咸書一本。」

「這叫前衛,不是色情。」K 立即辨道。或許是文化界競爭激烈,要闖出名堂不容易。學衛慧是血路一條,但跟籍拍三級片打出名堂的女星有異曲同弓之嫌,結論還是「咸書一本」。恐怕是因這四字評語傷了自專心,及後放棄了寫作,找了一份關於洽商版權的工作。

自編輯至文員,K 的事業是有倒退的跡像。「這是現實。」她幽幽地道,並埋怨理想之餘還有生計,從前嚮往離島生活並自置居所,現今轉而迫在繁忙的鬧市當中。問題是長大後不能再任意莽為,但也跟經濟低迷有關。K 確實比從前現實得多了,當見過她的新男朋友後,這份直覺更為強烈。

76

Oops 囉

社會其實有一點縮寫氾濫,頭一天上班除了要記一堆陌生的名字外﹝尤其是上司的﹞,還要記一堆縮寫詞。專業名詞都加一個縮寫詞、各部門加一個縮寫詞、公司名稱加一個縮寫詞、還有每人的衣貓郵箱也用縮寫詞代替,Thank God。拿著一份會務報告,找全公司的同事問,都沒有人知道標題上的 AOB 代表什麼。

「Other Office Business …..」秘書含糊地說,但不是應該 OOB 嗎?

說起縮寫詞,IT 一詞的來源其實跟圖書館行業有關,IT 普遍解釋為 Information Technology 或資訊科技。專業尤關,對「資訊」一詞的錯誤用法特別敏感,覺得 IT 使用「資訊」一詞其實不合適,若指網絡或互聯網技術,用 Networking﹝網絡科技﹞或 Telecommunication﹝電訊科技﹞較恰當。而一般的電腦裝嵌或清除病毒工作,更加與「資訊」扯不上關係。

IT 一詞源於 Information Trend。當科技泡沫正盛的時候,大機構都樂於發掘新科技的情報,並預測未來科技走勢。IT 顧問都具資訊搜集經驗及熟悉電腦科技的專業,當時的 IT 人站在科技最前端的崗位,理所當然地成了科技界的寵兒,而 IT 一詞輾轉運用至今日「係人都叫 IT」的年代。

電腦最常濫用縮寫詞,自Windows 發明開始,己有 WYSIWYG 一詞,倒不如記「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比較容易。近年又有 DTSTTCPW 出現,全寫為「Do The Simplest Thing That Could Possibly Work」。但電腦縮寫詞之中,最令人發笑的是Object Oriented Programming,簡寫 OOP,橫看豎看也跟「Oops」類同。試想,若問某技術部同事:「在忙什麼?」他或許會答:「Oops 囉!」

75

舊情人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家裡捨不得丟掉的東西很多,例如小時候用過的馬車錢箱、一堆己經發黃的書本漫畫以及沒有翻看價值的廉價VCD 電影等等,以備某些年後忽地懷念起來並找來把玩一下。這樣卻令家裡堆積了許多雞肋般的廢物,過氣的玩意兒填滿了一整張上格牀,鵲巢鳩占,自己則淪為廳長。年前寄居於文哥的家,許多舊物都被迫放棄,一部十多年前的 8088 電腦,雙眼緊閉地送進了廢物收集站,曾經熱愛過的東西,忽被花心的主人降價到跟舊報紙及空罐頭無異。

最近聽過一個故事,年輕女孩一共談了三次戀愛,頭一次刻骨銘心、第二次無疾而終、第三次雙方都很有誠意地發展下去,可惜因忘不了第一段情緣而分手收場, 一個很令人惋惜的結局。舊情人跟舊東西一樣,會毫無先兆地闖進思念裡面,會因此而煩擾好一陣子。不同的是,舊東西還可以找出來把玩一下,但舊情人卻不能電召出來供享受一天。

舊感情有如躲在銀包裡頭的帳單一樣,它們會無意識地充斥著生活空間,珍惜地收藏著,恐怕路人甲偷看後得悉某年某月某日的姻緣際遇,但卻又一點一點地加重每天的生活重量。終於有一天,猛然發覺它們極其量是廢紙一堆,然後洒脫地往垃圾箱一送。自此發覺往日的擔子其實負擔得多麼的無聊。過去的感情跟廢紙只是一線之隔,視乎是否懂得處理。

註:鳴謝比蒂同志指正「鵲巢鳩占」一詞。

74

勉強無幸福

舊同事 E 合約完結,一眾同事前天跟她餞別,那一刻流露了她近期鮮有的容光煥發。跟 E 算是談得來,頭一天上班便安排座在鄰桌,遇上工作上難題的時候,我順理成章地做了她的救命恩人。上下班也碰巧搭著同一路線的巴士,每次在回家途上,聽了她很多工作上﹝或以外﹞的牢騷。

數月前 E 轉了工作崗位,新上司對她的要求頗為嚴苛,起初為了生計而勉強就範,近月開始對圖書館工作心灰意冷,一如其他案例,E 決定離開圖書館並返回三年前的行政助理工作,除了多了一個圖書館科學碩士的虛銜外,原則上算是浪費了三年的時間。

跟她詳細地談過,離開圖書館並非單純地因為遇上了一位「惡頂」的上司,而是了解到真正的圖書館工作,發覺自己不合適書本行業而離開,算是因了解而分手的一類。遇過許多圖書館員在讀了兩年的碩士課程後,一投身圖書館工作便自嘆「上了賊船」,奇怪的是連幹了近十年的上司 A 也曾為此吐苦水,希望返回教桌,但牢騷過後一樣埋頭苦幹。忽然有感而發,在此僅獻一句說話與一起共同進退的同志們:「勉強無幸福。」*

*為免誤會,『勉強無幸福』是為那些對圖書館行業有錯誤憧憬的人仕而說,圖書館工作仍然是一份有意義及富挑戰性的工作,若對書本工業有興趣的話,我們鼓勵閣下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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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與上吊

《待我好》一文刋登之後,收了一堆回應。有人問:「是否真的?」百分之九十是真確的;有人說:「對於閣下有這樣不快的經歷深感抱歉。」除非是電視劇「七角咁亂」的男女關係,兩個人的關係只是兩個人本身的責任,不用其他人來賠不是;也有人 ICQ 傳來短訊:「我只能認同閣下某幾個 points。」在此祝願她跟男朋友能夠白頭到老,阿們。

經驗之談,性格不合便應該揮慧劍斬情絲,偏偏自己在這一點上很差勁。當女朋友哭過後,拿著一支滴露跑了進洗手 間時﹝奇怪,滴露本身應該放在洗手間,但她會很巧妙地跑出來拿給你看,然後又跑回洗手間裡﹞,所有底線都會即時崩潰,這是男人的死穴。就算是早知道在演戲,也不能恨下心腸,因為女人在萬念俱恢底下真的會「死比你睇」。

自從跟前女朋友分手後,發覺自己已經不能夠承受壓力,連收聖誕禮物也會害怕收到流浪貓。也很杯弓蛇影地害怕遇上愛哭的女孩子。也許是我館的工作壓力較大,偏巧愛哭的女同事有如雨後春筍般多不勝數,雖然她們不會為了那個工作指標而真的上吊,但很避免因軟言相勸而觸動自己某條神經線,唯有動之以「財」:「嗱唔好傷心,哥哥比廿皮妳唔好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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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員

圖書館員是很多人的志願,無他,圖書館工作很有書生 feel,活像《情深深雨濛濛》裡的古巨基一樣。但他們都普遍誤解圖書館是清閒的工作,每天只是看看書或蓋印,其實圖書館工作既繁重又偏門。認識許多朋友初嘗圖書館工作滋味之後便轉行他去,見怪不怪,圖書館專業需要對書本有興趣及誠意才能夠感受工作上的快樂。去年新春期間,我檯頭便貼了一張「添書發財」的 揮春,當真有這樣的膽量才能稱職。

印像之中,離開了的圖書館員鮮有返回此行業,是對自己的夢想投下了懷疑的一票,也是僧多粥少的問題,其實圖書館的數目有目共睹。以本身的職位為例,上一任的圖書館員離職後跑了去讀神學,想是積勞成疾,對塵世心灰意冷而出家去了。每當有人揶揄我工作清閒時,我總會借此 一喻:「不要忘記我的前身曾經做到 short 咗*。」

屋主 L 對圖書館工作依然興趣濃厚,曾經是主任職級﹝擁有 Librarian 的銜頭﹞,手下兩打,年前離開了圖書館,但一直希望重返書本行業工作。前天拿著一份中央圖書館的職位空缺徵詢我的意見,看一看職位簡介,「月薪 $xxxxx」,一個很沉淪的價錢;「學歷要求會考五科合格」,但 L 擁有一個圖書館科學碩士學位;另外需要「穿著制服工作」。若非男女有別,真想模一模她的額頭,看看是否正在燃燒得很勵害。

* 在此澄清,這是一個笑話,無意去「踩」上一任的同事,私底下她是跟我頗為熟稔的舊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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