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遊記﹝一﹞

這系列的遊記是以日記形式寫成的,會仔細地記錄旅程的每個細節,讀起來或許會覺得膩,請見諒。以散文形式記敘的上海遊記,可選讀敝網的另外兩篇文章《十塊錢的同情心》及《上海的一天》。

三月十五日,雨

在刻意安排下,上海遊的航班跟爸媽回美的航班時間相近。早上五時多,一起乘計程車到香港赤臘角機場,在機場的美心自助餐廳跟爸媽喫茶。七時半,分手後獨自到港龍航空公司的閘口登機,十一時抵達上海的浦東機場。據書上說,在上海乘搭公車,可以先購買現金儲值的交通咭,在乘搭往市中心的機場﹝巴士﹞線前1,在浦東機場逛了一個圈也找不到售賣交通咭的地方,及後發覺機場線是必須以現金支付車資的,而整個上海旅程,最終也沒有買那張咭。

乘搭機場五線往上海火車站,收費 RMB18﹝往後都以人民幣作價目﹞,全程個多小時。在火車站前下了車,等候已久的旅館及出租車推銷員馬上一擁而上,我雖然把他們打發走,但推銷員仍然像覷準獵物的老鷹一樣,遠遠地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強裝鎮定,一派識途老馬的樣子,但心裡其實迷茫得很。最後想到了一條妙計,躲了進鄰近的長城假日酒店,大模大樣的攤著地圖找路,諒他們也不敢跑進酒店來拉客。

預訂了的旅館名叫兆安酒店2,距離火車站大約十分鐘的路程左右,不屬於豪華的旅館,設備略舊,卻恰好在漢中路的地鐵站上蓋,這裡是便宜自助旅行的好選擇。十二時正,剛好可以 check-in,在上海的頭一句﹝必須性的﹞說話是跟服務員說的,但…… check in 的國語是什麼?

『現在進嗎?』服務員禮貌地問

進,大概是進住的意思吧,突然服務員說要扣押三百元訂金。這一下出乎意料之外,旅行社沒跟我說過,身上的旅費也不太多,三百元在上海不是小數目,省點用,起碼可以花兩天。這下子失了預算,還要運用我唔咸唔淡的『煲冬瓜』去搞清楚這是什麼費用,退房後可以取回等等。拿了鎖匙,『進』了十一樓走廊末端的一個房間,聞說酒店走廊盡頭的房間最『猛』,但意外地,在上海的數個晚上都平靜得很,靜得有一點寂寞。窗外正對著恆豐路,遙望著遠方繁忙的上海火車站,要不是一個下雨天,單從這裡已經可以感受到上海的繁華。

小休過後,12 時半左右,離開酒店並沿恆豐路南下,接石門二路,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便到達南京西路,急不及待便要找吃,先到王家沙點心店3,樓上雅座一早便收了市,原來上海的菜館一般都會在下午茶時分關門,幸好樓下的自助服務還經營著,換了十元代用幣,代幣跟麻雀檯上的籌碼一模一樣,最後叫了一客四件的蟹粉小籠包﹝上海人簡稱為『小籠』﹞,七塊錢,留下了剩餘的三元代用幣作紀念。

餐後沿南京西路向東走,沿途商舖林立,不久便到達上海美術館4,那裡正舉辦著曾梵志的畫展5,近年喜愛畫,唯獨現代畫還未懂欣賞,不予置評,但開始接觸到以國畫溶合西洋畫的手法,頗感興趣。下午四時,在南京西路的小紹興6找點吃的,叫了一客小籠及一碗雞骨辣醬麵。後轉走東坡北路,到訪過上海大劇院,但並不開放與遊客,反而是其附設的畫廊內,兩位正在當眾打盹的店員卻令我大開眼界。

穿過人民廣場,再逛上海博物館7,驚嘆於上海的濃烈文化氣氛﹝包括館藏及市民的熱烈程度﹞,令我這個現實的香港人,既羡慕且無地自容。逛到黃昏,疲憊不堪,雨勢時大時小,唯有冒雨走出人民廣場,沿南京東路一直走至外灘,路經步行區並買了一點特產零食當手信,到過和平飯店,在外灘遙望兩岸一新一舊的對比,獨特的建築物加上戰後的刻意規劃,外灘成為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景色,欣賞之餘,請記得這是祖國被欺凌後的怪胎,一點也不值得羡慕。晚上九時多,伸手截了一輛出租車回酒店休息。

 

  1. http://www.shanghaiairport.com/2-dmjt.htm
  2. http://www.za-hotel.com
  3. http://www.whb.com.cn/20040204/shsh/200402040107.htm
  4. http://www.cnarts.net/shanghaiart/
  5. http://www.cnarts.net/shanghaiart/information/readnews.asp?id=210
  6. http://www.chinatvl.com/shanghai/eating/siuhun.html 註:當天到過的是其位於南京西路的分店。
  7. http://www.shanghaimuseu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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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與壞人的快樂

剛認識的 T 小姐讀過《幸福是一門賠本生意》一文後,回應說因為賠不起,所以不快樂,寧願去當一個壞人。

數年前看過一齣電影,片名《喜福會》,其中一幕述及一對新婚夫婦為了減少磨擦,把日常生活的小節劃分得很清楚,誰負責交電費、誰有觀看電視的優先權、甚至連冰箱內的各樣食物也標籤著擁有者的名字。雖然男主人也可以慷慨地飯後請他的另一半吃兩羹雲呢拿雪糕,但最好還是事先宣示主權,免卻爭拗。為了日後的幸福著想,跟律師談戀愛必須先三思而後行。兩個人的關係如此充滿著不信任,日常生活缺乏情趣,原因是太過執著於計算付出與收穫之故;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能以經商邏輯的常理來判斷,因為營商者只會關心成本與利益,不會跟對手談生活情趣。

不計付出的關係稱為義氣,但義氣有分好人的義及壞人的義。記得小時候的某一天,老父被小偷扒了錢包。一下子,証件、現金及期票都被偷去了。盜亦有道,小偷在他的口袋裡留下了一元八塊,供搭車或打電話之用。我從來都不會感激壞人施與的義氣,明明是奪人所好,還假惺惺的強作好人。壞的男人會在掠奪了他人的快樂之後,還不時來電慰問『現在還好嗎?』這是偽君子的做法;壞的女人會在分手的時候說:『你是我遇上過最好的男人,只是我們合不來。』這也是假惺惺的的施捨。

好人的快樂是存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反之,壞人的快樂是幻象,是低等的歡愉。好人的義是無條件的施與,壞人的義往往是健立於收穫之後,假惺惺的的施捨。壞人掠奪了好人的快樂後並不能據為己有,原因快樂並不是一件實質的東西,富商腰纏萬貫,強盜全數把它奪過來,財物可以轉眼間落入壞人之手,但快樂是截然不同的,快樂是從施與之中體現,妳會帶給他快樂,or vice versa,要品嚐高層次的快樂,只要相信:施比受更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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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與胸圍

非典型肺炎肆虐本港,弄得敏感的香港人人心惶惶,平日儘量避免留連人煙稠密的地方。聞說位於銅鑼灣心臟地帶的皇室戲院上周日正午放映的兩齣電影,一院只有兩人觀看,另一院更加杳無人煙,一時傳為佳話。休閒節目可免則免,但工作卻是避不了,上下班繁忙時間,擠在沙丁魚罐頭的公車上,很難騰出一個三尺的『免受感染』距離來,唯有自備口罩自我保護。性命尤關,口罩迅即被搶購一空,藥房其門如市,精明的小市民,弄來一兩箱口罩擺放在火車站外叫賣:『十蚊三個,十蚊三個,有三層,橡筋有鐵線,舒服透氣。』驟聽起來,還以為她們在賣胸圍。

經一事長一智,原來口罩也會分門別類,更有標準可言。聞說 N95 最安全,此型號迅即被銷清,一時洛陽『罩』貴。因口罩是用完即棄的一類,市場供不應求,認識的朋友無不四出『撲罩』,什麼標準、什麼型號都被拋諸腦後,求其有一塊紙兩條繩的都作濫竽充數,一於有好過冇。我算得上是患病的高危一族,老家跟重災區鄰近、每天都擠在那列自羅湖開出的火車、加上早前自上海感染到的感冒。一個口罩,於我及身邊的朋友都意義重大,所以我對口罩的標準頗為重視。攤販子售賣的貨色不明來歷,總不成把性命都押在這塊白布上。我用的口罩自有購買的渠道,只是買得不多,日子一天一天地算著,省點用,比守財奴還要節儉。

屋主 L 手下眾多,每天動輒要用上五十個口罩。需求多,買得自然也多,好的口罩一早已被沽清,又不放心使用路邊攤販子所售賣的平貨,每天都為找那塊白布而煩腦。今天藥房的來貨失了預算,眼看明天她的工人要冒死『不設防』地外出工作,我獻出了權宜之計,說:

『不如買兩打胸圍,每個剪開兩半當作兩個口罩,用完可以手洗,又可以機洗,循環再用,又環保又省錢。』

她沒話說,看來意見不被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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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一門賠本生意

電子書庫是校內一個高消費的項目,單以書本的經費便達數百萬元,圖書館每年都為張羅這筆款項而大傷腦筋。最近大學財政出現困難,首當其衝是電子書部門,一直跟我館合作的電子書製造商大為緊張,為保來年訂單而紛紛割價讓步,更以不設訂單數量下限作招徠。這一招其實很冒險,理論上他們可能只為了一張訂單而維持整條生產線,不問條件的關係我們稱為義氣,但在商家眼中,並沒有義氣可言,誰會願意做賠本生意?口裡說不設最低訂單數目,但其實心裡有數,各懷鬼胎。

日前得悉張國榮自殺的新聞,他遺下了一句說話:『我一生冇做過壞事』,然後從文華東方酒店二十四樓跳下,一個令人婉惜的結局。無可否認,張先生是一個不節不扣的好人,好人應該有好報,這是自小學習到的教誨,長大後才發覺好人跟好報其實是兩馬子的事情,當一個好人是自己的選擇,不去當好人便只有當壞人的份。但好報卻是際遇問題,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勉強要把兩件事物連在一起,只有徒添煩惱。

張先生所得的報酬已經比一般人要多,付出的有了回報,夫復何求?只是他的要求也一樣多,所以他比平常人更加不快樂。人生不是一種生意交易,每一分付出是沒有價目的。相反,每一分收穫也是沒有價目的,幸福的人懂得不望回報,所以才不會怨天尤人;幸福的人也懂得不計付出,因為選擇做了好人才會問心無愧。說到底,幸福是一門賠本生意,賠得起,才有資格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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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之蛙

非典型肺炎多月前先後在內地爆發,坊間一時流傳白醋可以殺菌,白醋迅即被搶購一空,更有不法商人抬價,令原是用作調味品的白醋忽然變成了鳳凰。香港人隔岸觀火,笑謂不科學,無知婦孺都被謔稱井底之蛙。多月後,非典型肺炎漫延至香港,群醫束手無策,有中醫師抱了一本中醫藥大百科來抗辯,依書直說,白醋真的可以醫治急性氣管病。城市人只懂談科學根據,比起迷信的鄉下人,我們也許只是活在一個更大的井之中罷了。

跟屋主 L 相交已久,但對其過去還是不甚了了。年過三十的人對歷史守口如瓶是一個正確的做法,要保持年齡的秘密,總不會自投羅網地透露『我年少時喜愛蔡楓華』等疑點。一直覺得住在對面的朋友很懼怕 L,很奇怪為何左鄰右里的關係會這樣冷漠,最近她才娓娓道出一段故事。話說 L 的家族是這條村落有影響力的人物,只是不喜露面。初搬來的時候,鄰家並不認得她,還道是從外頭來的朋友,擺出一款原居民的霸道姿態,還喚來一班同村的小嘍囉叫囂。最後驚動了村長、政客、甚至政府部門來賠不是。許多新界人就是懷有這樣的壞脾氣,在小圈子之內橫行霸道,比起外頭的世界,這只是井底之蛙的短見。典型的大男人,他們的虛榮極其量只在一個範圍之內擁有。

信主多年,經常有未信的朋友來挑戰我的信仰,我從來不會跟他們討論神存在與否,尤其是什麼科學証明神的存在云云,我一向不會去深究。信是信,神並非街市賣菜,不需要見過要衡量過利益才能去信。教徒都相信神的大能有如大海,我們的能力只有一隻水杯大小。去衡量神的能力,等於利用水杯來量度大海,勉強去挑戰信仰,只是井底之蛙的愚昧。比起神的大能,愛情的力量只是九牛一毛,但仍然足夠去把一個人淹死,對抗愛情也是螳臂擋車的愚昧,只是際遇並不容許人去選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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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一天

這幾天咳嗽得很厲害,每一刻都感到胸口所承受的壓迫感。報章每天都報導著非典型肺炎的新聞,這個城市已經瀰漫著一個無形的恐怖。街上的行人都帶上一個口罩,連替我診治的醫生也不例外,他淡然地下了結論:『沒發燒,沒有什麼大礙。』但大半張臉都躲在一塊白布之後,看不見他任何表情。人與人之間彷彿多了一層隔膜,他會因我無恙而歡喜嗎?還是已經麻木地變成了他工作的一部分?話說回來,這個病是自上海染回來的感冒,也是因上海而染上的病。

在上海的四天,天氣都不大好,不斷地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絲。一把闊兩尺多的雨傘,正在水點的空襲底下勉力地保謢著主人,但我半隻衣袖還是濕透了。路上行人熙來攘往,自顧自地沿南京東路一上一落地趕著路,他們都各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我這個流浪的遊客例外。一個旅程,極其量是為了填塞無聊的生活空間才來到上海,但孤獨的旅程仍舊孤獨,在沒有別的選擇下,我只有獨個兒四處遊覽。

正因為書上說要到外灘走,雙腳便機械式地往哪個方向走,腳下這雙殘舊的波鞋,走在充滿水窪的行人路上,每一步都支支作嚮。濕溼的鞋頭包著冰涼的腳趾,那一刻恨不得早點返回酒店休息,但天色還是光亮,便只有硬著頭皮走,別無他選。這一天,到過魯迅、張愛玲、徐志摩、孫中山、張學良、宋慶玲等故人的舊居,他們在上海的一生並不算得快樂,畢竟這裡並不是一個令人幸福的城市。

雨還沒有停,好不容易才待到黃昏過後,既濕且疲。回到酒店,在這狹小的房間裡,有兩張單人沙發、一張雪白色的雙人床、一張書桌、兩盞淡黃的燈、還有一部正在亂叫著的電視機。有這樣的陳設,比起許多上海人都幸福得多,只是少了一點熱鬧。空調系統令房間保持於不尋常的溫暖,但身軀仍然透著寒意,泡在熱水中,很享受被灼熱包圍著的幸福感覺,但這更令熱水以外的世界覺得冷漠。外頭的氣溫大概只有攝氏八度,上海仍然下著雨,夜深,關了燈,倦極而睡,一個人的被窩依舊荒涼。寂寞原是一種病,不是上海能夠把它痊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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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塊錢的同情心

能夠在香港買到的衣服鞋襪及日用品,一律都可以在上海找到,所以上海人的衣著都比中國其他地方的人講究。隨著上海人富庶起來之後,衣著愈趨潮流,今時今日到訪上海,我已不能從外表上分出上海人及香港人的分別,也許是我的眼光有問題吧。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不論我的衣著如何隨便,上海人還是可以一眼把我這個遊客看出來,一路上遇到上海人的注目禮,一路上被三唔識七的人搭訕,彷彿額頭上早已釘著一副『遊客』的牌匾一樣。

在上海的頭一天,在上海博物館遇上了一位老先生,一上來便一輪上海話來跟我談,我只有笑而不答,直至一刻他問我時間,我唯有硬著頭皮說我聽不懂。那一刻,他認不出我是一位外地人。同日晚上,在南京東路遇上一個女孩子,她先問我新天地在那裡,我說不知道,然後她要求跟我一起走﹝她不是說要到新天地嗎?﹞,路上她跟我一直談,我只有唯唯諾諾地應著,心裡在盤算著究竟她知不知道我是一位遊客?我最後還是拒絕了她,跟糾纏不清的女人一刀兩斷正是我的拿手好戲。過後,朋友問我拒絕她的原因,我歸納了以下三點:

  1. 作為一個遊客,不能連基本的自我保護也沒有。
  2.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吸引的男人。
  3. 她不夠靚。

第二天晚上,在唯海中路某段迷了路,在路中心攤開了地圖跟街道名捉迷藏,大模大樣地告訴人家我是一位遊客,但仍然有四位從安徽來的女孩子跟我借電話。我有氣沒氣地答:『妳們看不見我不是上海人嗎?我哪兒有電話可以借給妳們?』她們從遠道而來,旅費用完了,一天沒吃過飯,還要打電話回安徽報平安云云,還把她們的身分証展示給我看,這個故事有百分之九十是假的,但偏偏找不到半點破綻,我只有掏出十塊錢給她們打一個長途電話。十塊錢不是一個大數目,假若她們真的需要的話,十塊錢在她的手裡比在我的口袋裡重要得多。作為一個好人,同情心倒是預了被人騙去的,雖然明知那是一個騙局。

她們接過了十塊錢之後,歡天喜地走開了,臨行前,問我可不可以請她們吃點東西,貪得無厭正是騙局的 rule of thumb,所以我拒絕了。但回心一想,假若她們真的一天沒吃過飯,怎麼辦?那天晚上我才在蘇浙匯叫了兩﹝食送﹞一湯,再給她們十塊錢,她們已經可以在名店買一客蟹粉小籠包分享。但很可惜,他們遇上了一位只有十塊錢同情心的男人,要多了,我負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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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技樂趣

男女大不同,雖然社會漸趨男女平等,但男女之間,仍然各有所好。在男人的眾多興趣當中﹝見《男人俱樂部》﹞,近年對球賽的興味轉淡,因曾經長時間在美國生活的關係,自己較為熱愛美式球賽,但盼望香港電視台去轉播美國球賽的機會,跟約會灰姑娘更加困難。明哲保身,還是轉軚為妙。近年很愛玩玩具,跟聲的志趣頗相投,但沒有他玩得那麼『狠』,然而買的玩具也一樣多,左一部相機,右一部掌上電腦,還有樂器、電腦等等,最近還因收購屋主 L 的座駕失敗而耿耿於懷,連舊同事E也來勸說:『韋信,你的玩具也買得太多了,賬單來的時候,你會吃不消。』心感有理,決定痛改前非,自此慫恿屋主 L 去買我想要的玩具,例如替她的村屋舖設路由網絡等,她多謝我還來不及,還要以飯局來央求我替她安裝,這是心理戰術中最登峰造極的境界,不妨多多修練。

聲的玩具日日新鮮,到他家跟逛玩具反斗城一樣刺激,近日聲熱愛無線科技,家中彈丸之地已經擁有無線網絡,顯得我新裝的路由網絡甚為過時,除此之外,他的手提電話的耳筒已轉用藍牙網絡,家中的三個 Internet Web Cam 也是無線的,他家大概已經受了強烈幅射影響,住久了或許會變得聰明也說不定。聽說聲為方便照顧年老的母親,有意搬回老家附近居住,新居跟老家只有一街之隔,成面對面之格局。聲把心一橫,想把兩處地方以無線方式連成廣域網路﹝WAN, Wide Area Network﹞,初步構思是利用強力定點發射及接收天線﹝因技術超越了我的知識範疇,名字倒是亂掰的﹞,想像力神乎奇技,看來聲不幹電腦行業的話,大可改行寫科幻小說。

愛玩玩具但不懂玩具的人也多,原因一般的男人都對科技有好奇心,在美時,每逢周六都習慣跟健及 M 茶聚,認識了在茶樓當侍應的東,他沒有任何高科技知識,電腦的操作也不甚了了,但對我們把玩的高科技玩具都愛不惜手。對於他們來說,高科技是一種魔術,能夠駕馭這種魔法可以給他們帶來成就感,便是一擲千金也在所不惜,這就是男人獨有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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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量冠軍的報導

去年底,我接了某大學的一通電話問卷調查,問了我一堆關於香港政治、人權自由及基本廿三條相關的問題,我都一一對應如流,最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對於基本法第廿三條立法,你是否贊同香港政府應該推出白紙草案而非藍紙草案?』

我答:『唔知。』

吠形吠聲的香港人多的是,一天 A 報振臂一呼:『藍紙草案剝奪人身自由,爭取推出白紙草案的權利。』一下子數萬香港人站出來反藍。保皇黨馬上晒馬,又拉了幾萬人擁藍,一時間藍白分明,但當中有多少人了解藍白之別?我不明白,因為被渲染了的政治見解太多,跟文革時代一樣,真與假都已經被嚴重混淆。答問卷當日,我誠實地承認自己的愚昧,還累得電話筒的另一邊費了唇舌去解釋一番,這又如何?他的藍與白定義還不是人云亦云的片面之詞?

上周日陶傑先生在電台節目內談到傳媒的專業守則時,謂自己也不太明白何謂藍紙草案及白紙草案,身為一個時事評論家,他其實在諷刺傳媒多個月來渲染藍與白之間的利弊,卻未有中立地跟讀者解釋兩者之別。然而對與錯並不是傳媒最關心的問題,最著緊的是銷量,有這樣的讀者才有這樣的報刊出售,香港人就是偏愛看渲染的報導,報章的公信力卻因此下降,不信?自九七以來,A 報鬧了領導人近七年,還及不上人家的一句『step up and sit back』。因為人家有公信力,是一便說一,二就說二,但對 A 報來說,公信力並不重要,因為明天它還是銷量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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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証據

基本上我這個人很容易受騙,事情只需要表面証據成立,我便深信不疑,從來都不去深究真相。朋友都知道我其實不太笨,只是單純得去夢想這個世界人人誠實。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在沒有理由給我去懷疑朋友的情況底下,我都坦誠相待,可幸一直以來都未遇上過壞朋友,甚至曾經離我而去的紅顏知己。感情錯投,或許她們都沒有欺騙過誰,極其量只是一堆羅生門事件而已。

表面証據不代表真相的例子多不勝數,這種把戲在法律界及廣告界玩得尤為純熟。最近電視台播出了一個歐陸風味頗濃的樓盤廣告,一輛開篷跑車沿著 S 型的山路奔馳,並駛進座落在懸崖邊的古典大屋,一名俊男摟著洋妞倚在露台的欄河上,遙望快要西沉的夕陽。不說不知,還以為是一個旅遊特輯。但究竟這廣告跟那幢座落在烏煙瘴氣的都市內、一梯八伙、一共住了 288 戶人家、看見左邊一戶菲傭在抹窗、右邊一伙司奶們正打著衛生麻雀的住宅樓宇有什麼關係?廣告上的外表吸引,但名不副實,廣告設計師卻樂此不疲,有這樣的觀眾才有這樣的廣告設計師,現代人就是著重表面而非真相的一類人。

P 來信說 Zoe《見一頭不快樂的狗》擁有一雙憂鬱的眼神,但心裡其實快樂。它快樂不快樂?這是一個絕對的是與非問題,因為 Zoe 不能告知我們究竟它 hap 唔 happy,它可以完全合理地憂鬱,也可以完全合理地快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問題絕對可以爭論一千年。我說 Zoe 不快樂,完全是基於外表的証據去判斷它不快樂,我並非一頭狗,當然不會知道它的喜怒哀樂,但將心比己,當我心裡不快樂的時候,必會愁形於色,這是很合理的反應。近年懶得去演戲,不快樂的時候,心裡已經負上了千斤的壓力,那一刻,己經沒有多餘的能量再強裝歡笑去取悅任何人。朋友,遇上我不快樂的時候,請最好 leave me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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