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的包容

從前跟女朋友經常吵架,在十萬個為什麼當中,其中一個原由是因為我愛得不夠愚昧。有時候 她跟本是在無理取鬧,但我一概都要站在她的一邊共同進退,不論她跟上司、家人、朋友、甚至購物時跟店員的爭拗,我都有義務在行動上支持她﹝例如幫口鬧人﹞。只是愛還愛,我就是不能不把愛放在理性之上,在於理不合的事情上,我還是選擇捨愛取義。

最近美國的火星探索有新進展,似乎掌握了火星曾經有水的証據,這是航天史上的一大發現。今天,我忽然想起了楊利偉,中國人去年飛上了太空,圍撓地球轉了一圈後安全返回地面,同樣是航天史上里程碑,只是我一直想不出遲了四十年的航天成就有何鼓舞之處?今天中國人才剛剛跑出了大氣層,美國人已經登錄了火星作研究了,先不讓成就沖昏了頭腦,中國的航天技術其實還有很長遠的路去追。

然而,我們因楊利偉而自豪,並不全是因為航天技術作了重大的突破,民族之情其實佔了大多數。聽清楚,是中國人的火箭載著中國的宇航員上了太空,『中國』是主,『宇航』還是其次,用 Made in US 或 Made in Russia 的火箭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由零開始地去研究航天科技1?在外國人眼裡,我們其實是十足的自戀狂。

我愛我的民族,但愛得不夠愚昧,所以我還不能夠把民族的熱情凌駕於學識之上,這都是多年來在美國生活時,被潛移默化的弊病。美國本身是移民大國,弱勢社群人口龐大,新移民混雜並各自劃分彊界,唐人街、小意大利、小墨西哥、小旅宋等等,甚至白裔人其實也是二百年前來自歐洲的移民,美國人沒有強烈的民族意識,因為『美國』不是一個民族﹝極其量是國家主義﹞,這個歷史背景令許多美國人都崇尚大同,對不同國籍、族裔、宗教甚至政治思想作寬大的包容,這是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裡 United 的理念。在孫中山的思想當中,這才是共和國中『共和』的根本。

 

  1. 這是從無線電視的特輯中,訪問內地航天科學教授所說的,特輯暗示神洲一號的技術其實是俄國的複製品,因為從新研製不合乎經濟及科技發展效益云云。

230

肥瘦論英雄

八十年代,鄧小平同志說過一句名言,謂『唔理黑貓白貓,捉得老鼠就係好貓』。那個年代正值香港經濟發展的巔峰,賺到錢的都是神仙,那管他不學無術,當年的經濟泡沫確實造就了許多『貨不對版』的富豪。不論是誰,『交得貨』的便是能人。自己身為專業人仕的一份子,聽後心裡其實滿不是味兒,只是不論喜歡與否,這確實是一個毋庸置疑的社會現實。

從前在投資銀行當設計員的時候,便曾經切身體會過這種以成敗掛帥的殘酷,能夠替公司找到生意的,才可以留任高薪厚職。經驗、知識、學歷等都不是賞罰去留的考慮因素,所以年僅廿八歲的李森可以當上霸菱銀行的新加坡區期貨公司總裁,最後霸菱也因李森而斷送了二百年的基業。

圖書館員是一個不顯眼的專業,因為許多人都不知道資料搜集能有什麼專業可言,打一個關鍵字進搜尋器裡,學問不用十秒鐘便全部跑了出來,為什麼要煞有介事地修讀一個碩士學位?這倒不是圖書館員遇上最壞的奚落,舊同事 D 在某歷史悠久的機構裡當圖書館員,最近常訴苦說老闆要追溯的歷史問題統統都找不出答案來,也許當事人也矛盾得無地自容,一個找不出資料的圖書館員還有什麼存在價值?然而, 問題只能歸咎於機構一直都沒有把過去的檔案處理好,資料早已無從考究,圖裡館員雖然擁有資訊存取的學識,但總不能保証資料必定存在,畢竟我們只是凡人,不可能無中生有。

最近減肥計劃略有進步,個多月來,體重平均以每周 3.5 磅的速度下降,消息一傳出,馬上收了許多相關問題,不外乎瘦身方法及餐單等等,這一切我都拒絶回答,況且我根本不會相信世上有全人類通用的『one size fit all』減肥餐單。雖則減肥有效,但只能算是個『經驗減肥者』,對營養學依然一知半解,豈敢妄稱減肥專家?要問便問專業營養師好了。但是香港人普遍都只以成敗論英雄,不論黑貓白貓,減到肥就係好貓?所以今天的愛美人仕寧願追隨身材驟『Fit』的明星代言人多過專業營養師,難怪十居其九都減肥失敗。

229

兩者關係

舊同事 Z 離開了我館兩年多,轉任本地另一所圖書館,兩年來不斷訴苦說跟上司關係惡劣。去年尾,兩年合約之期屆滿,不論是她自己選擇,還是她上司的意願也好,我們都認為她倆賓主關係該會就此告終。誰不知,上司竟然峰迴路轉地批准了續約,Z 也同時動筆簽了,一眾朋友大跌眼鏡,然而 Z 跟上司的關係依舊惡劣。

按照程式設計的布林邏輯來套上一個老掉牙的常理,IF not happy THEN separate﹝意譯:若不快樂便應該分手﹞,人若是如此單純的話便好了。只是世界上有許多事情都不能以常理去解釋,因為電腦科學本身缺乏人情味,人情味就是不能理解的。Z 決定續約,是因為不快樂之餘,還有前途。圖書館業的市場小是不爭的現實,加上近年削減教育經費,一年當中才有的三兩個職位空缺,遠遠滿足不了那群虎視耽耽的待業書館員。Z 的決擇,是要受氣的高薪厚職?還是失業?我想她心裡該有一線清晰的底線。

東西德合拼後,西德人忽然揹起了東德沉重的經濟負擔,但再問問西德人,後悔合拼嗎?他們都說不。北韓是國際上有名的大奸角,但南韓從來也沒有放棄統一的理想,難道南韓人都不明白統一之路遙,不明白統一後所負起的經濟負擔嗎?香港回歸六年,不管董建華把香港搞得多蕭條,我們除了想把他趕下台之外,卻從來沒有人去緬懷過去,希望邀請英國佬從新植民一次。香港人、西德人、南韓人,各有各的難處,卻沒有想過離棄祖國,因為不快樂之餘,還有民族之情。

兩個人的關係,不快樂便該分開嗎?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情太複雜,兩夫婦相處得不快樂,但為了一個『家』而選擇不去離婚;男女朋友相處得不快樂,但為了愛情而選擇不去分手;兩個人一見鍾情,只是一方名花有主,關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卻偏偏藕斷絲連,為的卻是痴情。從前白韻琴的深情節目因鼓吹離婚而被人詬病,只是白有自己的一套婚姻哲學,勉強無幸福,人會選擇不幸,因為理性常常被人情味所蒙蔽,無情地站遠一步看,其實一切不快樂的關係都應該作個了斷。

228

八卦階級

七一遊行之後,中層階級變為一種新勢力,一時間高官陣腳大亂,急忙訂定政策去安撫中產一族。首先,官方為『中產』定義提出五大原則,但卻成了一眾市民茶餘飯後的笑話,重點節錄如下:

  1. 須有儲蓄習慣,退休後不必倚仗政府綜援救濟。
  2. 家中藏書以「政治分析性及要求思考為主」,如基本法或香港前途問題,而不是閱讀食療、美容、漫畫等。
  3. 中產階級須關注「子女教育前途問題」。
  4. 中產階級要擁有「政治意識形態」。
  5. 中產階級要有某種嗜好,「打麻雀」就不是中產階級的行為。

舉例說,假若某專業人仕本身收入豐裕並且關心政治,只是忽然間變成了負資產,再加上閒時喜歡『睇咸書』的話,循例都不能界定為中層階級。

我館在研究級圖書館當中屬於小型,人事架構比較簡單,可以清晰地分為上、中、下三級,儼然一個社會的縮影。我們處於中間的一層,與其說屬於中產,倒不如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三文治階級。工作上強迫性地以『要求思考為主』﹝見《沒有答案的問題》﹞,薪酬卻還未達到能夠令我養成『儲蓄習慣』的水平。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辦公室裡頭,高層之間『政治意識』強烈,下層普遍有八卦的『嗜好』,中層卻時常想起『前途問題』。

跟據指引,喜歡閱讀《 X 周刊》的人不算中產階級了,因為那一份是八卦雜誌,關心政治的人不許八卦,不知道是那門子的科學理論。人要先有好奇,才有資訊需求,圖書館學稱作『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是資存取的大課題,八卦跟好奇原是一線之隔,分別在於資訊的質素而矣,例如道聽途說的是八卦,可以引經據典的便是專業等等。

這樣說來,圖書館員著重資料準確性,似乎達到中產行列的要求。事實卻不然。圖書館工作沉悶,同事都私底下對各人背景進行資料搜集,尤其向我旁敲側擊那位美貌助手的私事。奈何本人清心寡慾,專心工作,對一些敏感問題如『佢男朋友靚唔靚仔?』等確實毫不知情,也無意八卦。然而,一次偶然,發覺原來館長大人也甚好此道,只是她並非好奇於同事間的蜚短流長,而是:『韋信,知唔知果間 XXX 公司係唔係要執笠?』她好奇是一回事,卻務必要我向人 confirm 他們是否正準備結業的話,這又是一個值得『思考』的難題。

227

理論與實踐:減肥篇

大學畢業之後,往往會遇上同一個問題:究竟書本上的理論有多少可以在現實生活上實踐?不幸地,理論跟現實往往背道而馳,在拜金主義的制度下,每個畢業生都因一碗飯而放棄學術理想。

我說營養師要求苛克,一點也沒有說錯﹝見《最後的早餐》﹞,她開出的餐單就體現了理論跟現實的角力,只是要付出的是我,她卻有在一旁漁人得利,門診費袋袋平安1。當然,建基於『每頓飯也自己弄自己吃』的話,她開出的餐單不是沒可能達到,只是現實跟理論經常鬧別扭。以我來說,一天三餐不能每次自己煮,也討厭帶便當,一星期總有三四天要回家聚聚天倫,還有朋友、約會等等。

舉例說,營養師建議我誡掉煎蛋及炒蛋。天!我是出了名的雞蛋狂熱分子,餘下來能吃的便只有烚蛋及蒸水蛋。

『早餐便只能吃烚蛋了。』她幽幽地說,一面在我的餐單上走筆疾書。

她卻從來沒考慮過今天的餐廳哪裡來『烚蛋』?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一家供應『餐包烚蛋牛肉通粉』的茶餐廳,完全符合營養師要求。如是者,一連吃了一星期,覆診時,她目瞪口呆地問,哪裡來的餐廳竟然有『烚蛋』,@#$@%,咁妳又寫?

『要不,便吃一個黃豆三文治,這樣會比較飽一點。』她續說,但不知 Delifrance 有沒有這樣的三文治發售。

例二,『一天裡最好吃一個半水果。』她說。

『.5』是數字遊戲,現實世界的果樹,恐怕長不出半個水果出來吧,而營養學的教科書上也好像沒交代另外一半的去向。

例三,開始的時候,她已經把我的晚飯份量減為一碗飯﹝『食送』也相對減少了﹞,覆診時,她再開出一份澱粉質清單出來。依據份量,午餐只能吃一碗淨麵,晚餐如有豆類或薯仔等,飯量則要略為減半。

『咁咪即係得半碗飯?』我嚴正抗議。半碗飯,家人朋友還是不太相信。

例四,營養師循例會問我日常的運動量,我說每個星期天都會行山。行山是帶氧運動,理應有益身心,只是這幾個星期以來都是半空著肚子,先前兩次的路線較短較易走,還不覺得怎樣,上周上了2星半的山徑,路較難行,加上力不從心,害得我差點客死烏蛟騰。

更奇怪的是,一個月來我竟然百分之九十地遵從了營養師的指引﹝唉!人誰無過?﹞,連上上海館子時也要廚子先開一份合格的菜單供我審閱。每星期的飲食紀錄都嚇得營養師無言以對。兩星期下來,一共減去了八磅,她還是滿有專業地說那只是缺水的假像,第三個星期再減四磅,難道又是缺水?恐怕今天已經虛脫。

 

  1. 說笑歸說笑,我打實從心理敬重她們的專業,也感謝她替我減去了不少『肥豬肉』。

226

沒有答案的問題

一個人吃兩碗飯,兩個人吃四碗飯;一個工人需要一天完成的工作,兩個工人只需花半天便完成。這些是數學上正比例及反比例的邏輯,連小學生都會。然而,假若現實生活真是如斯直接簡單的話,那末大家小學畢業後便能通曉百科,再也不用上大學了。由中學開始,我們唸科學的都要上微積分課,開始明白甲跟乙的關係不獨是單純的正比例及反比例,圖表往往有狐度,也有趨向性,簡單一點說,人起跑的時候會較慢,往後會較快,然後漸漸趨向極限,再慢下來,所以一百公尺的賽跑紀錄是十秒鐘,但跑五十公尺不會是五秒,也許是七至八秒左右,跑一千公尺也不可能一百秒完成。

圖書館去年因一個工作指標而鬧得雞犬不寧,原因高層不知從那裡聽來一個 Performance Indicator﹝表現指標﹞的計算方式,下令全校各部門跟從。然而經濟學者的表演指標引用統計學的計算方式,高層張冠李戴,卻硬塞了一個正比例及反比例的邏輯,以後我們在五十公尺之內要跑出五秒鐘的紀錄,一千公尺便要跑一百秒,否則便亂扣『表現下降』的帽子。

另外一個謬論是「工序一所需時間 + 工序二所需時間 = 總工序時間」的概念。加數人人會,但也只是流於小學生程度的邏輯思維,因為這個概念限制了兩項工序的時段不能重疊,即在當值詢問處服務時,在沒有讀者詢問的情況下,也不能處理詢問處之外的工作。理論上,讀者不來,電話未嚮,我們都只能乾等。礙於本人的智力所限,硬算出來的表現指標實為一個數字的假象,完全不合乎現實情況。

有說表現指標只是一個資源削減的前奏,萬一政府一刀切去經費的一部分,表現指標的方程式馬上得知削資後的影響,也能夠進一步算出可裁去的人手。只是『炒』風未至,人先被一堆數據玩死,例如,

『為什麼行政人員都花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時間在「非製作工序」﹝Non-Production Related Tasks﹞上?』
『為何上司每天平均花三小時去監督下屬,而下屬卻只有兩小時被監督,難道有一小時下屬把上司當作透明?』
『一天八小時當值詢問處服務,卻只有兩小時解答學生問題,其餘的六小時你在幹什麼?』
『為什麼一天所需的工作時間是 8.3 小時,但我卻未曾見過員工天天加班?』
『為什麼撰寫會務報告的所需時間比開會長?』
『為什麼一份報告平均要四小時撰寫,卻要花三天在「等」﹝審批、書商回覆等等﹞?』
『為什麼書買少了一半,人手卻只能減四分之一?』

社會上有太多解不通的問題,唸自然科學或社會科學的朋友當然遇見不少,答不出,並不等於數據出錯,或許問題本身是永遠沒有結論也說不定。例如,為什麼習慣磨牙的小朋友成績比較好?為什麼常吃巧克力的人比不吃巧克力的長壽一年?為什麼下雨天灰馬會跑得特別快?為什麼今年的元宵比往年冷?為什麼飯吃得那麼少,人卻特別胖?為什麼卅幾歲人還沒有女朋友?為什麼八達通咭的結餘只有廿八元正?為什麼這星期的六合彩號碼單數比雙數少?為什麼女子十二樂坊的人數剛好是十二位?而非十一或十三?

要是能夠答出以上所有問題的話,我大可以引薦閣下加入本行業,要是有生之年沒被校長逼瘋的話,不難會被訓練成為一位哲學家。

225

瞬間英倫

香港的電視節目還是沒有長進,自拍劇仍然是換湯不換藥的 Template,不外乎 A 愛上 B、B 愛上 C、C 卻愛上 D 的樣子,換幾個不同的專業:醫生、律師、飛機師、警察、消防員,或換幾個不同的時代背景,但劇本還是跳不出那個七角戀愛的框框。怪不得黃金時段開始有外購電視劇登陸,劇本、外景及演員質素都勝人一籌,只是配上了九流的配音,不免大殺風景,晚飯時側耳一聽,還道是下午時分的卡通片放錯了時間。

忽然間,亞洲電視的《時事評論》奪了紐約電影節的金獎,本人柴娃娃地看了該集獲獎節目,發覺名不虛傳,『爆料』之餘不失中立。香港傳媒的時事專題報導大都犯上一個錯誤,就是先訂下結論才找證據來『煮死』當時人,沒做假新聞,但手法以偏概全,有誤導之嫌。一直愛看港台的《鏗鏘集》,只是報導多集中於社會問題而少談政治,難以滿足香港人的口味,如今亞視的《時事評論》忽然踩著中央政府的神經線,足見新聞部膽色非凡,也樂見新聞自由未因電視台跟內地合作而受影響。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個節目頗為令人眼前一亮,一是亞視的《當年今日》,另一個是無線的《瞬間看地球》。《瞬》在每天的新聞報導之後播映,當被黃金劇場疲勞轟炸了一個晚上後,電視機 real time 映著世界各地的景色,輕歌妙韻,不發一言,尤如一個喋喋不休的上海婆忽然收了口一樣寧靜,一時夏威夷的棕櫚樹搖風擺柳、一時澳洲林陰處處、一時加勒比海水清沙幼、一時紐約街頭人車熙來攘往,恍惚五分鐘環遊了全世界一樣。

最先發覺《瞬》的是舊同事 D,某日相約午飯,忽然她神經質地『嘩』了一聲,原來是午間新聞後的《瞬》放映了倫敦的一角。D 曾於那裡唸過數年書,那天映著倫敦下雪的晚上,這正好勾起了她對留學歲月的回憶,自此她便喜歡上《瞬》,每天新聞過後便期待異鄉重現的一剎那,珍而重之地去捕捉那兩秒鐘的思念。

旅居美國的時候,受了電影《Total Recall》的影響,曾經幻想過擁有一個可以改變風景的窗戶,足不出戶卻能賞盡天下美景。按一個鈕,窗外變成了香港的夜景,寥解鄉愁,再加上下雨效果,簾外雨潺潺,閉目酣睡,夢裡不知身是客,只是幻想歸幻想,便是真的有廿四小時的《瞬間看地球》頻道,還先要買一個窗檯大小的 Plasma 電視機。

224

愛我便請跟我上床

政制發展專責小組從北京帶了兩個要點回來,分別是一個原則及一個愛國論。一如陶傑在其專欄中提及,中央的談判手段是要先訂下原則,對方同意後才可以面談。說穿了,這個原則才是重點所在,同意以後,其他的不談也罷。為什麼兩岸談判會永遠談不攏,中央的原則要台灣無條件歸順,先同意『兩岸只有一個中國,這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商榷餘地。台灣人崇尚民主,才不會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加入共產黨。

記起周星馳演的《鹿鼎記》裡有一幕講述小春子﹝原著為小貴子﹞跟小皇帝打架,小春子要在事前約發三章,說:『一,不得打我的臉;二,只準打你的臉…..』然後一拳往皇帝的臉上招呼過去。《鹿鼎記》裡的小春子所談的也是原則,重點是『只能我打你,你不能打我』,確認了後才能談判,這跟中央耍的手段沒有兩樣,要普選特首嗎?原則是先要中央批准才成,管他二零零七年還是二零四七年,特首『產生辦法』還是要挑中央較有利的一種,清清楚楚,還談什麼?

愛國論更加無賴,只有愛國的人才能當特首,然後批評行使不信任動議的議員不愛國,反對基本法廿三條立法的人也不愛國。基本法廿三條雖然有利於國家,但法例本身不健全,是一條剝奪人權的惡法,我愛國並不等於也要支持廿三條,硬要兩者混為一談是無賴行為。等於一介莽夫要求女朋友『愛我便請跟我上床』一樣道理,愛你並不一定要上床。然而,愛國也不一定要自我犧牲人權自由,我們不是無知少女,只是左派政客卻樂好此道,一直愛用這種下三流手段『硬來』,挑撥、恐嚇、鎮壓、再開出原則『要談判便先來跟我幹一趟』,為求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就是不肯公平討論。

223

不和特首握手的人愛國嗎?

我不是歷史學家,也討厭去解釋過去,我從來不相信過去的事物可以令明天更好。這種心態是從前度女朋友那裡訓練出來的,每當她問為什麼手提電話裡有不知名的留言、跟某某某某的冬瓜豆腐、N 年前有沒有女朋友、N 年前的女朋友是否比她漂亮、N 年前女朋友的現況怎樣、及為什麼還會知道 N 年前女朋友的現況等等,與其要花時間去想答案,不如去把那張搖來搖去的餐桌修理好算了。

女友的無聊問題可以置之不理,上司的問題總不能賴著不管。日前,上司問為何二千年至零一年度的藏書增長率會不尋常地低?How would I know?那時候我還在美國批薯仔,也不明白為何我要負責一個不是由我呈報的數據。然而,四年前的數據真的這樣重要嗎?會關係到下年度的買書策略不成?也許是管理階層男女有別,男上司大多著緊眼前大範圍的情況,女上司卻明察秋毫,小數目小事情往往逃不過法眼,雞蛋裡永遠可以挑出骨頭來。

要說挑骨頭的手段,永遠及不上提出『「二零零七年以後」是否包括二零零七年』的政客。 近日特首普選的事宜弄得滿城風雨,大小政客紛紛翻舊賬,謂基本法起草時原意咁咁咁咁,更搬出已故的鄧小平同志在八四年所提出的指引出來:

『港人治港有個界線和標準,就是必須由以愛國者為主體的港人來治理香港……愛國者的標準是,尊重自己民族,誠心誠意擁護祖國恢復行使對香港的主權,不損害香港的繁榮和穩定。』

原則一出,紛紛要用廿年前的尺來憑空量度今天的愛國主義,鄧小平是否認同劉慧卿等民主派人仕愛國?不信任動議是否愛國?五十萬人上街是否愛國?不和董建華握手的市民是否愛國?Come on,廿年前後,時代不同,領導人也換了不只一個。從前香港繁榮穩定,今天香港既不繁榮也不穩定,要是鄧小平在世的話,恐怕會率先炒了董建華也說不定。香港的問題不是誰愛國誰不愛國,只是制度出了問題,小圈子選舉未能切實反映香港人的取向。一而再選出不稱職的人士,在這關節上,沒有人要反黨反國反共,我們只要改變制度,特首愛國之餘還需是賢能之士,與其要花時間在歷史裡兜圈,不如面對今天的問題吧。

222

愛國‧兩制

以曾蔭權司長為首的政制發展專責小組自北京回港,從中央政府帶來一個訊息:

研究上述兩個(特首及立法會)產生辦法的問題時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

不嫌我老人家囉唆的話,我們再一次看看基本法附件一第七條:

二零零七年以後各任行政長官的產生辦法如需修改,須經立法會全體議員三分之二多數通過,行政長官同意,並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批准。

基本法從來沒有提及『如需修改』之上還需請示中央政府。基本法本身就是法,不容許莫需有地加一個『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在法律之上。若不,基本法的權威蕩然無存。不信?請看看,港人在內地所生子女在成為香港合法居民前『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管有煽動刊物罪的煽動定義也『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當然,『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由 …… 香港特別行政區永久性居民的中國公民擔任』之前也『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例如必須要『愛國』等等,黨大於法,長此下去,各位不妨把家裡的基本法拋進垃圾桶算了。

政制發展專責小組的另一個訊息是『以愛國者為主體的港人來治理香港』來擋駕香港人的普選要求,董建華一連當了兩屆特首,愛國情操不容置疑。然而,一如前述,愛國定義當然也『必須聽取中央的意見』,中央政府認為香港人要求普選便不愛國,是因為搞民主便不愛國,中央其實一直犯了哲學上的邏輯錯誤:A 君愛上 B 君,C 君也愛上 B 君,是否等於 A 君也該愛上 C 君?算一算,

  • 香港人的特首是董建華
  • 董建華『非常』愛國
  • 結論:香港人愛國便應該愛董建華?
  • 還是,香港人不愛董建華便不愛國?

根據政制發展專責小組自北京帶回來的指引,從今天起,我也要愛上我的情敵。

*愛國論最近鬧得熱血沸騰,昨日已有政客討論『愛國=愛港』及『愛國=愛廿三條』的問題,為免落後於人,提前今天上傳,以免被詬病『執人口水尾』也。

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