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男人

『有一間餐廳,食物難以下咽,環境污穢不堪,侍應傲慢無禮,你還願意做它的忠心顧客嗎?』

網友 X 一天傳來這個問題,暗喻世上好的餐廳多的是,何必要勉強地苟延殘喘著一段關係?事實上,他一直佔據著妳的生命,不論快樂、痛苦、哀愁,他都陪伴左右。剛相識的時候,他確實給妳帶來了驚喜與新鮮感,奈何他一成不變,一直都懶得去花心思,包括他每個周末的節目、每一年的生日禮物等等,每一次去盼望,但每一次都只是依樣葫蘆地重覆著相同的『驚喜與新鮮感』。當熱情變成了習慣以後,妳不禁反思:『還願意做它的忠心顧客嗎?』妳開始投訴、抱怨,他也恍惚驚覺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然後想盡辦法來哄妳歡喜。這一刻,當妳以為他已經洗心革面的時候,打開他送給妳的豪裝禮物,發覺裡面,還是同一份『驚喜與新鮮感』。妳想說身邊也有這樣的男人嗎?對不起,妳太敏感了,我說的是電視節目。

從《血戰軒轅》到《下一站‧彩虹》,到現在的《足秤老婆八兩夫》,每一套電視劇都舊瓶新酒,尤其是《足》劇,造型十足《戇夫成龍》的模樣﹝才開始不久,劇情不能評﹞。九點過後更離譜,從古裝《皆大歡喜》到時裝《皆大歡喜》,一拍經年,百播不厭,既不換湯也不換藥,像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一樣,當不用再跟對手競爭之後,他會連動一根腳趾也懶。

我是無線電視慣性的拒絕收看者,因為除了 trademark 肥皂劇、大型綜合節目及新聞專輯﹝這個還好﹞外,再也想不出這個電視台還製作過什麼東西出來。反觀亞視,近年多了許多創新的嘗試,雖然小本製作還是動搖不了無記的市場強勢,但實在感覺非常新鮮,清談節目、外購劇及遊戲節目,都曾經給無線打過手忙腳亂,一個陳啟泰先後頂住了《香港小姐總決賽》、張偉健、鄭裕玲、鄭丹瑞及黃子華,至今他還在津津樂道。

最近亞視台的節目中,除了曾經稱讚過的《時事評論》及《當年今日》之外﹝見《瞬間英倫》﹞,最近則比較欣賞《開心大發現》,許久己沒有試過看完﹝中文台的﹞電視節目後會有得著的感覺了。電視跟男人一樣,跟他一起只能夠原地踏步的話﹝甚至倒退﹞,青春就像燒銀紙一樣浪費。

今天還在看無線嗎?轉一轉台,妳會發覺當慣性顧客的損失實在很大,鄰家有數不盡的新鮮與刺激,多年前他送妳《龍門陣》、前年的禮物是《還珠格格》、去年的是《百萬富翁》、今年的是《開心大發現》,妳會開始懷疑當年是不是選錯了人。回看一下身旁的那個男人 ── 沙發上那舊肚腩愈來愈顯得咄咄逼人、婚前兩口子常在電影院裡看戲,婚後卻只懂得在電視機前半睡半醒,這就是下半生了。按一下搖控器,背叛他其實只要一秒鐘,只是忠貞的女人就是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260

資料、資訊

最近偉入讀了某大學的研究院,專程相約他出來閒聊。我問他在研究院裡讀的是什麼科目,他說 Information Science﹝資訊科學﹞,我自從修讀過圖書館科學後,一聽人說起這兩個字我都會無名火起,連隨莫須有地『省』了他一頓。Information Science 這個字本身有語病,名字由來詳見《Oops囉》。在我檯頭的字典裡,Science 的意思是『the study of some aspect of behavior』,意指研究及解釋一項科目,所以 Natural Science 解釋作 the Science of Nature、Social Science 也解釋作 the Science of Social behavior,唯獨一般的 Information Science 並不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因為他們著眼在教電腦﹝尤其是資料庫﹞,而沒有去研究資訊本身的特質,所以極其量只能說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 Handling﹝處理資訊的科學﹞。因為我同時擁有電腦科學及資訊科學兩項專業資格,我說了,倒是沒有人敢來反駁。至於怎樣才算是資訊科學?在圖書館學校裡,其中一科所學的是認知心理學,即是當人接觸到資訊後,如何吸收並記憶在大腦裡,這才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

Information Science 的另一個謬誤是錯用了『資訊』這個字,與其說是資訊﹝information﹞,倒不如說是資料﹝data﹞。到底資料跟資訊有什麼分別?今天的 IT 人十居其十也分答不出這個問題,還敢自稱在唸『資訊科學』?資料跟資訊之別,在於資料本身是沒有意思的,例如未經分析的數據,要附加上人的智慧及見解,才可以演化成訊息。舉例說,每天我們在金融市場上可以獲得許多數據,但仍要經分析員研究後才可以得出有用的資訊,例如某某的股價現高於市值,短期內或許會下跌等等。在現今科學的進度而言,電腦還未達到可以不經人手地去理解數據裡潛藏的訊息1。今天在搜尋器裡處理的,都是經 Spider 去把網頁找出及收藏,當中沒有經過分析,所以一概都是資料,它們不會保證資料是否詳盡、有用及準確的,始終要人去鑑別,所以 Information Science 要是改用 Data 一字,應該比該貼切。

上星期到營養師處覆診,一個月來只輕了五磅,比起初期的一周四磅來說,進度並不如意。但一個月五磅只是數據,本身是沒有意思的,經專家評價了之後,她說:『可能是已經輕了脂肪,但長了肌肉,兩者打了和的關係。』我要是跟她換掉性別的話,我肯定會因她這一句花言巧語而傾心。經分析後的資訊,往往會隨個人的理解而存有不同取向,潑婦會指著我的鼻尖鬧:『睇o下你,又肥左喇,減肥又無恆心,又唔戒口……』溫柔的會說:『這是因為長了肌肉的關係。』當中加進了寬容、鼓勵、關懷、細心、體貼、善解人意,當中的分別不言而喻,電腦這條笨牛又怎麼會懂?

 

  1. Datamining 可以,但只能局限於預先設定好的資訊,再由電腦去對號入座。

259

我的官僚女友

香港政府內部的官僚作風己經成為了無藥可救的毒瘤,何以見得?數年前,傳媒揭發過食環署平均需要三個管理級人員去監管一個清潔工人、又揭發過用四名『捉蛇』人員去監察一個吸糞工人的大笑話,擺明浪費公帑。後來領導人立心要整頓這種腐敗,索性外判政府部門,但又因為『價低者得』的官僚態度,又爆出了私人承辦商剝削工人工資的醜聞。九七年後,政府一直希望可以把官僚程序『拆牆鬆綁』,但醫來醫去都一鑊泡,你說這是不是無藥可救?

官僚作弊病是過份維持往昔成功的處事模式,形成制度僵化。久而久之,官員為免『揹鑊』而著眼制度的符合多於其最終效果。『價低者得』就是一個典型的官僚程序,許多官員為免麻煩,紛紛依據這項守則判出合約,但從不過問標書的開價是否 make sense。承辦商為求中標,開價其實『無肉食』,甚至蝕本,所以不得不以『短樁』或『剝削勞工』去減低成本。政府對外判員工制定薪酬指引,只是頭痛醫頭的治標方法,改善制度才是最澈底的治本方法。

最近報讀某大學的研究院,報名費收取方法仍然採用銀行入數紙方式。天,一個數碼化的年代,可以用支票、信用咭、轉賬、繳費靈也可以,何必還要 stupid地叫人去銀行排隊?一派『唔鍾意就咪o黎』的氣焰。另外,急症室裡懶理病人剩得『半條命』,都要先排隊登記輪籌;窮人輪候公屋無期,但又常常有屋無人住;政府有意把大澳發展成為旅遊區,但棚屋重建及木建道路修葺的責任卻左推右推,旅發局推規劃處、規劃處推屋宇處、屋宇處又推回旅發局。官僚制度,例子其實可以隨手拈來。

要數最官僚的,莫過於閣下的女朋友。送花就是一個著眼程序的僵化制度,或許我比較崇尚現實﹝見《玫瑰花與萬年青》﹞,總覺得玫瑰花昂貴之餘,實際效用不大,不能清熱解毒,也不能當飯食。魯迅說,第一位吃蟹的人是最勇敢的;我說,第一位送花給女朋友的男人最該打。

跟女朋友相處,男人不一定要能幹,最緊要挑通眼眉,懂得在官僚制度底下『識做』,自然官/情運享通,韋小寶左右逢緣,就是一個優良的例子。舉例說,女人頭痛,她跟男人說,是期望在程序上獲得關心,成效上能否把她醫好倒是其次,男朋友大可派她一盒《必理痛》,叮囑她一日服四次,每四小時服一片,但不一定討好,也許頭痛會醫好,但心病才剛開始。男人在面對女友的官僚作風之前,應該多著眼擾民的僵化程序,例如大肆緊張,明知她『死唔去』,都硬要把她送進急症室、噓寒問暖、夜涼加衣、百般呵護,她自然會欣然接受,然後一臉幸福地自己到藥櫃裡找頭痛藥。男人不懂得箇中精髓,感情會發展得像官場裡碰的釘,一樣討不了好處。

258

知識救國

古時有『士農工商』四種階級,當中以『士』為首、『農』次之、其後為『工』、『商』為末。知道以後,便明白為什麼在舊電視劇《民間傳奇》裡,會有那麼多皮黃骨瘦的男主角嚐盡辛苦地去當窮書生。從前朝廷重用文士,因為深信知識就是力量,找來一百個臭皮匠,也不見得可以換一得個飽讀詩書的諸葛亮來。

『士農工商』的排名一直到晚清科舉制度被廢為止,一眾讀書人經歷十年寒窗,忽然成士無門。民國初年,當權者仍然對讀書人另眼相看,間中還有像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文學之仕論政,但畢竟是槍桿子出政權的年代,『士農工商』之前應該還要加上一個『兵』字。四九年解放以後,中國便來了一個以標榜『農民出身』的毛主席,一下子便要人民去劃清『成份』,『士農工商』的位置換成了『農工商士』,大力提拔農民執政,讀書人被眨為最低賤的階層,遺禍至今,仍然有不少文盲留任中央高幹。

科技一日千里,近代社會早己不是以務農為主了,但歐美各地仍然專重讀書人。歷任首相總統,統統都是名校的政治系或法律系畢業生,在議會歷練了十多年才被人民選為領導人。港英政府一直承襲了這一套政治理念,高官及議員,一概都是 Hong Kong U Grad 的精英人材,除去了『農』,『士工商』的排位依舊不變。富商仍然不干涉政治,但百業依然興旺,跑馬的跑馬、跳舞的跳舞、超人的照做超人,聽不見曾經出過什麼亂子來。

九七以後,情況改變了,首先船王太子當了特首,頭髮中間分界的、愛豎中指的都加入了立法局,搞地產的、開賭場的、賣領帶的,紛紛都對政務插一句嘴,當中又有誰像胡適般結結實實地唸過幾年書?他們沒有學問、沒有政治經驗,只要跟黨裡的高官打好了關係,連維園阿伯也可以來問政,香港的前途,便是操縱在這一班人的手裡頭。香港回歸共產黨以後,恍惚經歷了一場變相的文化革命,有識之仕受官商排斥,一個文學博士及不上一個 MBA 吃香,如今愛讀文史哲的大學生愈來愈少了,我認同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讀書人說知識可以救國,但不得不承認,中國其實依然疲弱。

257

我愛紐約人

美國職業籃球聯盟﹝NBA﹞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季後對賽,NBA 分東西岸兩個聯盟共二十九支球隊,一般是在結束了常規聯賽後,兩岸各八隊賽績最好的球隊可以進入季後淘汰賽,最後獲勝的一隊為總冠軍。今季東岸位列第七的是紐約人隊,該隊在九十年代是全聯數一數二的強隊,只是近年由盛轉衰,己經闊別了季後賽好些日子了,今季憑著各隊員的努力,成功重奪季後賽的入場卷,最終亦不負眾望,成為本年度第一隊被踢出局的種子球隊。

當紐約人隊在八十年代末掘起的時候,我剛剛移居紐約,順理成章地做了十多年紐約人隊的球迷。球隊的興起與末落,表面上與大中鋒伊榮的狀態有關,但實際上則是球隊管理上出了問題。在 NBA 的管理哲學裡,要組織一隊強隊,僅是羅致好的球員是不夠的,當中一定要有一位擁有頂尖球技的球星壓陣,才可以領導球隊稱雄籃聯,只是這樣的球星實屬可遇不可求,又因為球隊有總薪酬的限制,就是背後擁有雄厚的財源,也不一定能夠開出吸引的聘用條件。

要羅致頂級球星,可以是弱隊在季前的選秀會上優先挑選有潛質的新人,也可以先『送走』一批高價的球員,騰出薪酬空間去聘請球星。無論以何種方式,都必須先把自己降低為弱隊,然後再重組成精銳之師。紐約人隊在九十年代裡,一直是全聯最賺錢的球隊,因為賽積會影響入座率及轉播專利的叫價,令得他們捨不得降為弱隊的代價,與此同時,球隊不得不面對伊榮年紀漸大、表現走下坡的問題。管理層為延續球隊的強勢,不斷吸納一些薄有名氣但物非所值的球員,然後領導人便向外吹噓球隊己經大換血,什麼比以前更強更壯,期望來季有更好表現云云,這些其實都是頭痛醫頭的治標方案,假大空地營造一個『已把問題解決了』的假象。然後呢?賽績交不出來,自身的財政問題卻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無可避免地被眨為下遊部隊。

這一年,其實自己看侯斯頓市的火箭隊反而較多,除了是姚明的原因外,從前紐約人隊的主將伊榮及教練雲根迪如今都過了檔到火箭隊去,原本的紐約人隊早已人面全非。自伊榮走了後,換上的主帥是有名壞男孩的史比威爾,加上隊中的球員表現並不算得出色,球隊成績又一蹶不振,領導人一次又一次地向市民開空頭支票,希望卻年年落空,心裡頭已經再找不到值得眷戀紐約人隊的理由了。『我愛紐約人』淪為了一句空話,實質是單純地為了地理上的『政治正確』而去擁護本地球隊,別隊打得好,我去羡慕、觀摩,卻被分類為『賣國賊』『吳三桂』。

愛一隊球隊、愛一個人、愛一個國家,不是一個規定的責任,愛與不愛,其實在乎一顆心。

256

大聲永遠是對的

這個世界,真理長存,視乎堅持的人是否夠『人多勢眾聲大夾惡』,提倡這個主義的,正是我們偉大的毛主席。自 49 年解放以來,因為『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關係,我們的『新中國』便雷厲風行地推行一系列的新制度,包括一些無無聊聊的擾民制度,這一切,無非是為了『敵人擁護的我們反對,敵人反對的我們擁護』而跟逃往台灣的國民黨對著幹。時移世易,因為十億華人被迫接受了『新思維』的原因,無論如何擾民,總會變為主流制度。

跟圖書館有切身關係的,莫過於漢語拼音法的轉變,全世界自49年以前己經採用 Romanization 或 Wade Gile 拼音法,中國大陸卻要前無古人地建立一套 Pinyin 拼音法。這一改,中文書目錄都需要重新編輯,全球的圖書館為此所花費的人力動輒以年份計算。也許新作風真的會把舊有的問題根除,但並非所有的制度都對百姓有利,要是硬改了,徒然勞民傷財。比方說,中國採用了美國圖書館編制的 Marc 目錄格式,卻又『抄o的唔抄o的』,自行創作一套 CNMarc 格式;還有,內地自有一套書目註冊號,跟國際慣用的 ISBN 有別;中文字的編碼方式也不愛 Big5 或 Unicode,硬要來一套 GB 碼,這一切都成了內地書商向海外發展的阻礙。

最致命的要算簡體字的誕生。首先是 1964 年的『簡化字總表』,後來文化大革命期間又刪去了大量同音而不同義的文字,忽然間『鬆』『松』不分、『錶』『表』不分、『像』『象』不分、『覆』『複』『復』也不分,共和國的子孫都變成了差不多先生,文字搞了個大兜亂。因簡體字廢掉了原有漢字的表意性,近年政府又『局部』性把繁體字正身,總之在這四十年裡,中文字被前改後改,百姓被『新思維』玩得透徹,中國文化被『革了半條命』去。

中國人除了要從新學習文字外,還要從頭學好語言。不信?中央政府一直喜愛推行『新中文』,即創出一些連字典也找不出的名詞來,不知道從哪時開始便把『太空人』改了作『宇航員』,原來楊利偉不是飛上了太空的太空人,卻是『航』了『天』的『宇航員』;此外,為什麼好好的一句『向警察報案』會變成了『向公安檢舉』?『巴士』變成了『公車』、『冷氣機』變成了『空調』、『失業』變成了『下崗』、『電腦』變成了『計算機』、『電視』變成了『彩電』﹝難道還有黑白的不成?﹞難怪香港人說話都愛引用一兩個英文單字,因為起碼『Television』一字十年如一,不會被共產黨改成了『Coltel』。

255

最低感情保障

董特首在五一當天終於開腔『考慮』設立最低工資了。顧名思義,最低工資是工人待遇的最低保障,是以生活指數來釐定的,而非以僱主的營運成本或是基於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所設定的。若工人所支取的薪酬低於該項指標,則難保他能夠養活自己。當百姓不能賺到可以糊口的報酬的時候,順理成章便倒過來向政府伸索綜援。更甚之,當綜援金比市場薪金還要高的話,草根階層便索性放棄工作,直接伸請綜援金。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香港便正正承受著這種社會現象。不諱言,設立最低工資會削弱本地商業對內地市場的競爭能力,但長遠來說,這個社會負擔還是由政府來揹上。支付的,還是出自我們的荷包。

的確,設立最低工資是政府現今所面對的一項社會壓力。近年經濟持續下滑,各行各業的薪酬一減再減,恍惚低處仍未見底:麥當奴時薪低至十一元、理大外判工人工資低於4500 元、房處外判清潔工人月薪低於2500元,換一個角度來看,香港工人的待遇還比一個被僱主包食包住的菲傭要低三分之一,而一天的衣食住行便只能維持在80 元之下。你說,一個普通市民能否單靠這點工錢來養活自己?難為生意人可以為了營商成本而開出如此苛刻的聘用條件。

人心肉造,究竟人最少需要多少愛才能生存下去?兩個人的關係,或許你愛得他較多,又或許他愛得比你多,但始終還是雙向的,總比一廂情願的單戀者幸福。一方情深,另一方,卻平靜得像馬桶裡的一潭水。兩個人的關係,就像一個無可奈何的苦工一樣,心甘命抵的被涼薄老闆盡情地榨取好處,卻又得不到應有的報酬,這究竟是你情我願,還是合法剝削?人,除了眷戀眼前的情慾外,還要顧及日後的感情生活。施與受不成正比的愛情,都應該設立最低感情保障,低於這個指標,人便需要想想是否繼續去當一個愛情奴隸。

254

季節性的情感

最近愛上攝影。其實十年前已經熱愛,『最近愛上攝影』一句不盡不實,只是從前都是亂七八糟地拍,倒是現在才認真起來。冬去春來,農曆新年後的兩三個月是攝影發燒友的旺季,天氣好、山明水秀、花開遍地、彩蝶飛舞,一支微距鏡左拍右拍,把花草昆蟲一一拉近至呼吸之外,器材加上技術,盡收天地間的繽紛色彩。但一支微距鏡頭動輒上萬元,卻只能用上一季,『發燒友』一詞名符其實。本人的老婆本不多,難為這位第二老婆﹝攝影器材﹞添置什麼昂貴的玩意,對著近期各影友在攝影討論區的精彩照片便只有乾瞪眼的份兒,眼看快要錯過今年的春光,唯有期待來年今日可以拍過痛快。

一直不太明白神創造四季的真正用意,四季雖美,卻是弊多於利。為什麼不能四季如春?鳥語花香,只能維持三個月;女孩子的衣物有春夏秋冬之別,害得她們一年四季都有借口去 shopping。最要命的是工作也有季節性,雪糕只能賣一季、在沙灘旁賣涼水的士多也只能開一季、旅遊業有旺季與淡季、火鍋、燒烤、滑雪、修身、耕種、結婚、裝修….統統也有季節,人總不能一年只開三個月飯,很難想像雪糕車的東主在淡季裡靠什麼過活。

最近認識了一位女孩子,脾氣沒怎麼樣,只是對男人有潔癖。肥人怕熱多汗,炎熱天時跟她在一起總是沒有好日子過,偏巧神既創造了夏天又創造了肥人,大既這是在第六日『趕工』時候大意之下所造出來的矛盾。本人乃凡夫俗子,要在三十多度的氣溫底下去保持乾爽委實無能為力,最多帶備一支『Clairol 草本精華』,以備隨時隨地洗頭沖涼之需要。

有沒有遇上過這樣季節性的女朋友?不管是為了工作上的旺季而冷落了另一半,還是每年的夏末都來埋怨你沒有時間跟她去旅行。正因為地球有二十三度半的傾斜度,令得一年裡的天氣忽冷忽熱,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會適時地變得乍暖還寒。稱職的男人都需要有一點鼻敏感,季節不對的時候便不要惹毛了她,最好我們都進化成一隻涼血動物,當感情處於淡季的時候便冬眠去。

253

敢不敢安居樂業?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沒錯,as long as 我是其中一分子。聽起來有點大言不慚,只是朋友向我學習,都非因為我有什麼過人之處,而是羡慕我對生活的堅持。年過三十,一般人都希望安居樂業,可是一般人能夠做到『安居』與『樂業』談何容易?零一年回港以後,基本上我都是在 fulltime 玩,『居』要快樂、『業』要快樂、玩也要快樂,要達到這樣的成就,說易不易,說難不難,在乎閣下敢不敢。

人,往往會受制現實而不敢把夢想中的生活付諸實行,因為『安居樂業』的代價不菲。簡單地舉一個例子,你嚮往田園生活,但你敢不敢掏空你的積蓄去買一塊農地?你不敢,但那個當消防員的『震波黎明』陳錫文敢,幹過了,老來才不會後悔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早前有朋友從美國來港渡假,我熱情地招呼他們來我家小住,只是他們嫌遠,寧願花錢在旺角租住酒店,小數怕長計,我家偏遠,每天需要額外支付三十多元的交通費、來回車程也要多走一個半小時。後來呢?自從參觀過敝居後,便決定留在我家了,因為感覺寬敞、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少了市區的懸浮粒子、更加少了人車熙來攘往,就是多花了車費及時間,想來還是值得。

要建立起『安居』與『樂業』,我們都需要一份堅毅不撓的精神。寫作、電腦、網站、拍照都是我的嗜好,也玩得令人欣羨,我前後寫了三年、共二百五十多篇文章、網站成立了六年、照片存量達 2 Gb、正式管理著兩個 dot com、租了一個共享伺服器後、家裡也自添了一個。對朋友來說,我確實或多或少都達成了他們的夢想,可是這些成就得來著實不易,從頭一天起,便要不斷地花資源、時間及精神去支持著,卻不知道每一分的耕耘會否賺到一分的收穫。環顧今天勢利的社會,生存的意義不外乎要有『居』及『業』,再去追求『安』與『樂』則屬於生活的奢侈品,學學陳先生工餘時候去耕種?難保不會被人拿來當笑柄。

但在我多種的成就裡面,最要花心機和金錢的,反而是讀書。正如我不惜用物質去換取生活質素一樣,也不會因為慳錢而放棄求學。在過去的二十年裡,我一直沒有停止過交學費,也許闊太在 Landmark 買了一個 Prada 手袋之後,還有實物去眩耀一番,但我每年上萬元的學費,就等如潑出去的水,學期完了便化為烏有,許多時候還要揹著政府的貸款。我的『樂業』便是如此賺回來的,當中有淚也有汗,在理想的背後,從來也沒有免費的午餐,就算你肯付賬,這頓飯也不一定好吃。

每個人都對生活存在夢想,問題不是有沒有機會、有沒有資源,而是你敢不敢去幹。花不起辛勞、沒有堅定的意志、放不下物質的戀棧、也放不下世俗人的評價的話,那是空口說白話,也就不要去羡慕人。

252

國產血汗

內地毒奶粉風行全國,新聞紙上一張又一張的大頭 BB,看了實在心裡難過。這陣子的報導都集中在安徽阜陽市,但其實在全國多個省份也有無辜 BB 中招。在報章上不起眼的一角,發覺原來深圳也有劣質奶粉發售,禍害其實距離我們並不遠,誰敢單保它不會貼上一張『安 X 健 A+』的招紙來蒙騙穿梭兩地的無知港人?我一直對在內地消費沒有什麼好感﹝見《深圳與女人街》﹞,雖然市面上早已充斥著各種MadeinChina的貨品,但起碼這裡還有一個廉潔而法治的政府來保障我們的健康,反之,在深圳河以北則各安天命,冬瓜豆腐,與人無尤。

國內產品價廉而不物美,原因是商人千方百計要減低營運成本,品質方面便不會有保證了。每隔一段時候,內地總會鬧一鬧抗生素餵蟹、工業用雙氧水漂白魚翅、用工廠排放的污水灌溉、用二手衛生巾做棉襖、毒菜心、毒奶粉等商業醜聞,自經濟開放以來,這樣的事一直未有停過。內地人早對自家的產品失去信心,每逢長假期,內地都有十萬計的旅客來港『購物』,偏生香港卻有『百萬人次』北上消費﹝見《政府所撒的數據謊言》﹞,到底誰才是除笨有精的消費者?

內地的品質問題,除了源於部分的不法商人外,還可以歸咎於政治:

  1. 貪污問題依然嚴重 ── 情況不用多說。
  2. 社會問題習慣瞞上 ── 毒奶粉事件去五月發現了,卻瞞上不報,要拖延到今年被傳媒揭發了才著緊嚴辦。
  3. 缺乏公平的法治審判 ── 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揭發上海富商周正毅醜行的律師會被判了監。
  4. 拜『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所賜,內地富商都享有特權,令以上三點都變得『通融』起來。

在亞視早前的獲獎節目《時事評論》裡,內地學者便引用了周正毅非法霸佔農地的例子來分析當前的社會狀況,謂當商人已經花了黑錢給幹部以換取行政上的疏通後,他們給農民的賠償是一定不夠的。劣質奶粉不是相同的情況嗎?公安部、監察部、衛生部、商務部、質檢局、工商局,一一都過了關,受苦的自然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美國每年都借內地的人權狀況向中國發炮,有人說那是因為美國經濟衰退而借題發揮,也有人說是跟中國談判的籌碼,不知道你的意見如何。想說,人權跟營運成本有莫大的關係,在美國人的狀子裡其中一條是個不爭的事實:中國以剝奪人權去換取較低的成本。一直以來,內地存在童工及在囚勞工的問題,但官方一直三緘其口。就是真的聘用了合法的工人,待遇也不會好到那裡去,工作時間長、薪酬偏低、員工福利缺乏、工作環境惡劣等等,君不見內地的工業事故接連發生?小學淪為煙花工場而釀成爆炸、化工廠泄漏有毒氣體、傢俱廠用了不合規格的膠水而導致員工紛紛罹患不明絕症、工廠沒有顧及環保而令鄰舍民不聊生、還有早已不是『新』聞的各樣煤礦事故等等。

回顧一下內地的人權、政治及社會狀況,國內產品售價便宜,但每一分錢都是建基在百性的血汗之上。今天,正值人大正式封殺了我們的普選訴求,理由是要保障香港的經濟繁榮。但是我們應該反思:經濟發展,是否就是中國富強所唯一關注的社會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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