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的一天

渴望到淡水,也許,只是為了一個故事,一個金門王與李炳輝的故事。他們自幼殘障,但熱愛音樂,更熱愛生命。在淡水,一個賣彩券,一個按摩。

一曲《流浪到淡水》唱遍台灣大街小巷,只是風光過後,二人又回到淡水去重操故業。幾年後,金門王病逝,剩下了李炳輝一人留在這個寂寞人的港口。

兩個人,流浪到淡水,有緣,無緣,作個伴,乎乾啦!乎乾啦!…… 誰知道漁人碼頭會否愚弄人?情人橋上有沒有情人?老街上一群群的遊人,有緣?無緣?舊相機,兩幀照片,蒼老的回憶,淡水裡的舊情能否淡淡如水?

淡水的一天,灰濛濛,冷清清;昨日的人,昨日的愛;寂寞人的心,寂寞人的傷口。

384

朋友

假若有人對你說:我們能否做個朋友?當中只有兩個可能:

  1. 她想跟你交個朋友
  2. 她只想跟你交個朋友

前者代表一份友誼,赴湯蹈火,兩脅插刀,在所不辭;後者代表了一段失敗的愛情,既不能進入她的心裡,退而求其次,派給你一個無關痛癢的配角,在關係上把你安頓下來。假如不幸地把兩者混淆上的話,把義氣帶入一段愛情裡頭,這將會是一件痛苦的事。原因,人終究是血肉之軀,站立在愛與痛的邊緣上,總得要對自己的感情坦白。

記得若干年前認識她的時候,兩人一見如故,每個晚上,從天文到音樂到歷史,大家無所不談,這段友誼持續了幾個月。一天,她要搬到波士頓去。她說,只想跟我交個朋友,自始我盡責去做好『朋友』這份差事,感情便只能無可奈何地壓抑在心底深處。回想起來,曾經按捺住悸動的心去參與她跟男朋友的飯局;曾經,每天在電郵裡盡說著唐人街的點點零碎事;曾經,流著淚眼,在電話筒裡哄著鬱悶的她入睡 ……。對朋友付出的一份義氣,從來沒有苛索過任何回報。然而,不經不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美國到香港,這個諾言斷斷續續地守了十年。

一天,她結婚了。自始以後,她半封電郵也沒有回覆過。一段友誼,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作為朋友,我尊重她的決定,同時也為此感到失望。或許她有難言之隱,或許她早已把我忘掉,或許……

曾幾何時,我盼望她每一天都會過得快樂。今天,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她,也應該會活得快樂。

378

珊瑚

今天早上在清水灣龍蝦灣對開海面發現一具浮屍証實死者為四十二歲沈姓男子死者生前酷愛潛水為大金銀行的高級技術員

* * * * * * * * *

首次出海,大約是半年前,同事借用了公司的遊艇搞釣墨魚活動。墨魚根本不合我的脾胃,看見那被釣上來慘白的怪物在垂死掙扎,我已經感覺倒胃。我自個兒戴上面鏡,跳進海中暢泳。我喜愛浮潛,浮潛是一件賞心樂事,享受在艷色的岩色及游魚間縈迴,水底下的世界色彩斑斕、瑰麗無比。

初次遇上她,躺在粉色的岩石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觸手,星羅棋布,點綴在她火紅的身軀上,圓潤秀美、嬌媚絢麗。她是一株珊瑚,她無數的觸手一張一合,擺動她輕柔的舞姿,春情盪漾,像展開了數不盡的臂膀在誘惑著我,要給我萬千個吻一樣。於是,我給她起了一個名子 ── 火美人。

這趟旅程結束以後,跟火美人水中相遇的一刻深印腦海,久久揮之不去。相隔了兩個星期,我急不及待又借了公司的遊艇出海去。只是要在汒汒大海裡找尋一株珊瑚,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我多次進出水底,都找不到那日夜思念的艷紅。我開始感到迷失、孤獨,我愈來愈覺得這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或許人因為追求才會導致迷失,是因為有欲望才會感覺孤獨。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那團粉紅色的岩色卻巧合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自始以後,我每個星期都來,而每次留在水底的時間則愈來愈長。當然公司再沒有借出遊艇,我唯有向附近的船家租船出海。透過衛星定位儀器,我很快便找到火美人的正確位置。我覺得自己是一位採珠者,為了幸福而潛水,只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她據為己有,只渴望能夠永遠留在她的身邊。我貪婪地抽盡肺部最後一口氣,讓她溶化在血液裡,胸口傳來一陣陣刺痛,雙腿變得僵硬,也許這就是愛情的感覺。我回頭望向水面,陽光透過碧綠的海水幻化成了詭異的色彩,似乎未來正咧開一個笑容,在緩緩地向我招手。

* * * * * * * * *

有立法議員指責政府若事先豎立警告牌提醒潛水愛好者切勿接近珊瑚礁否則後果自負或可避免是次意外之發生

你再不用想我說話,
我的心早沉在海水底下;
你再不用向我叫喚:
因為我 ── 我再不能回答!

除非你 ── 除非你,也來在
這珊瑚骨環繞的又一世界:
等海風定時的一刻清靜,
你我來交互你我的幽嘆。

–《珊瑚》徐志摩

373

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跟她相識的時候,正是月滿花香的晚上。她的臉,圓潤晶瑩、皎潔無瑕,所到之處眾星黯然無采。那一夜,我倆牽手暢遊,把富士山上的積雪映照成白晝;又沿著黃河奔馳,追溯文化的源頭;最後,依偎在浮羅交恰的沙灘上,微風送爽,樹影婆娑,傾聽海浪拍岸的韻律。她告訴我許多關於她的故事:吳剛如何傻裡傻氣地去砍那斬不斷的桂樹;嫦娥常常在窗前孤獨暗泣,懊悔著偷吃靈藥的往事。每當說到傷感之處,我便化成趣怪的形狀去博她一笑。就這樣,我們促膝長談至黎明。

起初,我們都有說不盡的話題,只是當熱情冷卻後,夜便開始變得有點納悶,總覺得她已經沒有像從前一樣的圓、也沒有從前般亮。後來,我發覺她有意地把背後隱藏起來,許多次我想撓過她身後看個究竟,都一一被她巧妙地避過了。

過了數天,我又發現她的臉缺了一角,我知道這不是心理作崇,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但她卻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斷找借口敷衍過去。為此,我們吵了第一場架,我氣得大發雷霆,害得地上的飛禽走獸紛紛躲起來。這夜雖然狂風怒號,但世界卻變得愈來愈冷清。

日復一日,她臉上的缺口逐步擴散,我的心也愈來愈感到不安,只是她仍舊對我的關心作迴避的態度。我嘗試找天上的星星問過究竟,但它們只是對我眨眨眼,彷彿在嘲笑著我的無知;我又去問身旁的候鳥,但它們連正眼也不望我一下;我最後跑去問太陽伯伯,他用一雙憐憫的眼神對我說:『人總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十五天後,她的臉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沒有她的晚上,我開始覺得寂莫、覺得後悔,是不是我在富士山上曾經說錯了一句話?也許是我疑心太重、也許是我的脾氣累事、也許 ……

我多麼想告訴她,我甘願去當她身邊的吳剛,去砍那永遠斬不斷的桂樹。如今,雖然浮羅交恰的海岸仍然打著舊日的節奏,但細沙上再也找不到我們的足印。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偶然》徐志摩

354

那年的中秋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話對生活在異鄉的朋友來說,感觸良多。中秋節,應該是人月兩團圓的節日,只是人終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生活在異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無奈,沒有假期、沒有氣氛、沒有燈籠,一個家被大海分割成兩半。雖說是生活在同一個天空下,但外國的月光就是不一樣。旅美多年,唯一不能忘懷的是月餅,因為月餅是中秋節獨有的,不是除夕或聖誕節可以掠美,而且老少咸宜。它,才是中秋的心。

十八歲那年,隨著家人移居美國,開始過著新移民的生活。頭一年的中秋是孤獨而辛酸的,呆看夜空,心裡懷念著故鄉的月和那些應節的美食。幸好有她從遠方郵寄來一件白蓮蓉月餅,才令異地的節日不致過於寂寞。尤記得,當我每嘴饞一口月餅的時候,那來自遠方的溫暖透徹我每寸骨骼,仿佛她已化作了天上的嫦娥投進入我的懷抱一樣;每一口蓮蓉,幻成了片片唇溫,甜而不膩,留在腦海裡細細回味,歷久而不衰。

以後幾年,她也如常地在九月中旬寄我一件月餅,只是那白蓮蓉的味道,卻是一年比一年淡。直至淡得像白開水般無味,卻因為遠方的心意,不好意思擱在一旁,便勉強地吃著一兩片。後來她便索性不寄來,人也漸漸失去了聯絡。月餅,便只得到唐人街買。

不多久,香港捲起了冰皮月餅的熱潮,聽說它裡外都是涼薄的。因為需要冷藏的關係,一直沒法從香港運來美國,我們便只能在華文報章上望梅止渴。一年,朋友不知從哪裡替我弄來了一件冰皮月餅,我珍而重之把它藏在雪櫃裡最頂的一格,期待著她從波士頓回來後跟我一起品嚐。可惜,從工人節到哥倫布日、退伍軍人日、直至感恩節,她都沒有回來。那件冰皮月餅,就這樣,躲在雪櫃的一角裡,默默地待過了賞味期限。也許她曾經回來過,也許她只是功課忙,忘了回來。中秋的晚上,碧海青天夜夜心,對冰皮月餅的熱情,原來只是曇花一現的夢。

往後幾年,中秋節變得十分昏亂,月光都是黯淡的。有時候在工作中渡過;有時候在學校;有時候在朋友家 ……… 對月餅更是變得毫無感覺,不去細味,也不去追求,就像是飯來張口地囫圇吞下去。是下意識的報復?還是只為滿足本能而活著?這種情況一直延續至回流香港為止。

回來以後,發覺香港的月餅式式俱備、琳瑯滿目,恍惚回到了少年的歲月,慢慢重拾起蛋黃蓮蓉的滋味。只是人已不勝舊時,甚至一天比一天現實。看看一堆數據:體重、血壓、膽固醇,好像人已經喪失了對月餅的選擇權一樣。明月幾時有?三十歲後,月餅竟然變成了鏡花水月。然而,在傳說中,有種低糖月餅,一樣香軟溫柔,一樣芬芳醉人,可恨只聞其名,卻緣慳一面。或許是真、或許是夢。說不定。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343

妳找到真愛了嗎?

『你找到真愛了嗎?』兩位女讀者在一周之內不約而同地問了相同的問題,一位三十歲、另一位十五歲。表面上是詢問,其實是在懷疑著:究竟世上有沒有真愛?真愛到底是什麼模樣的?不同年齡的人對著相同的問題,心態其實有別:一種是期待,另一種則是無奈。

有說真愛像鬼魂,談論的人多,但見過的人少。這說法只對了一半,道理很簡單,因為我會慶幸遇上真愛,卻絕不盼望『撞鬼』。說是對了一半,因為少年人都是貪玩的一代,當中不乏好奇的朋友喜歡夜棎鬼屋、玩碟仙。少年人對戀愛的態度其實都出於好奇,遇上某某青靚白淨,便隨即鬼影幢幢起來,問:『這是否就是愛?』激情過後,又好像不外如事。鬼屋牆上的陰森也許只是自己的影子,心儀的那位男孩子其實又口臭又沒品味。整個少年歲月最終沒見過半隻『貞子』,也未遇過像『鐵達尼號』般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歲月如梭,究竟世上有沒有鬼魂?有沒有真愛?

三十歲後的真愛不是鬼魂,而是《望夫石》的故事,時間都浪費了在期待之中。他,還是沒來過。三十歲後還在盼望真愛的人是該著急的,眼看青春像初秋枝頭上的乾葉逐片枯黃、凋謝,剩下來的幾根灰綠,只是零零落落地掛在孤樹上,究竟上天應允過的春天會不會來?也許明天會來,又或許其實早來過了。回想起來,大地好像曾經溫暖過,細雨綿綿、楊柳依依,只恨當初沒找緊那短暫的滋潤去開花、結果。三十歲了,他還會再來嗎?

332

維蒙州的一片紅葉

愛情是淡淡然的,就像夾在書本裡頭的一片紅葉,令我們記得那色彩絢麗的秋景,回憶歷歷在目。曾經擁有過一片紅葉的人,都應該珍重地把它保存起來,偶爾翻出來悠悠細味,情懷便可以歷久常新。

某天從抽屜裡翻出一本小說,模糊的故事早被一片薄塵封住。我輕輕把它掀開,忽然抖出了一片紅葉,葉上的脈絡驟似藕斷絲連,卻又深刻地沉默著。記憶中,那是她送我的最後一份禮物。唸大學時的某年,她因轉校而從繁忙的紐約搬了到波士頓。心,自始也被阻隔了在千里之外。頭一年的十月份,她到了相鄰的維蒙州旅遊,那兒是有名的秋景勝地,滿山葉海,紅的、橙的、棕的,草地舖上一層又一層楓葉地毯,十足一件大自然的藝術品,詩意綿綿不盡。那原是一處浪漫的地方,只恨該來的我沒有來。電郵裡的片言隻語,不足以表達維蒙州的美,她唯有寄我一片紅葉,婉約地描繪了眼前的景色、她心裡的遺憾。但那時候還是感覺欣慰的,因為當她摘下紅葉的一剎那,她己經摘下了維蒙州的彩色 ── 她心裡有我。

歲月如流,總覺得秋天是優美而短暫的,只有紅葉告訴過我,它曾經如何的燦爛,但卻是只有維蒙州的秋值得惦念。香港的秋天很是單調,門前幾株樹一年四季也是沉悶的暗綠色,春天是暗綠色、夏天是暗綠色、秋天是暗綠色、冬天也是暗綠色。偶爾碰上一株令人心動的黃葉樹,卻是轉眼間落得一樹凋零,滿地殘葉。很渴望在香港可以遇上像維蒙州一樣令人心醉的秋景,然後摘下一片黃葉,長留心裡,永不褪色。

316

標準不合

根據一項非正式統計顯示,導致戀人分手最常見的原因是『性格不合』,不論他粗暴得像孫悟空的金剛棒、還是她纏繞得像悟空頂上的金剛箍。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雙方分手的因因怨怨是是非非,抖出來像黃頁電話簿一樣厚。總之一言難盡,不如來一句『性格不合』,當事人自然心知肚明,和平分開。只是一對戀人在感情上產生了矛盾,並不會純粹因為性格上合不來,也許是大家對愛與被愛的標準有異,她因為愛你才每天跟你喋喋不休地唸經,而他則認為每天早出晚歸賺錢養家才算是愛,兩塊幸福的拼圖合不成一塊,最終分手收場,典型的性格不合。

那麼是否事前認同了一個標準後,雙方便能夠和睦共處呢?根據朱自清先生的《論標準與尺度》裡提及,標準是模糊及不能量化的,他高、矮、肥、瘦、叻、勁、正,完全是憑感覺判斷的,所以必須先有尺度才能量化標準。簡單來說,妳說他忙,他卻說妳要求高,這便是典型的尺度問題。但因為尺度本身可以放寬或收緊,尺度也不會是既定而不能變的,可以因人、事、時間、地點之別而互相作出遷就。和諧之道就是避免面對感情問題時企硬、堅持對方來認同自己,不如先想一想可否把尺度放寬一下、多加一點包容呢?

環顧眾多『性格不合』的個案,導火線往往不是尺度上未能夠達成共識,而是根本不會達成共識,例如他說民主是還政於民,她卻說民主是『人民有飯食』;他說公投是英式民主的公投,她卻說那是台獨式的公投;他說『一人一票選特首』是民主,她說那是分裂國家的舉動;他說向歐美講解政制發展有利外國人了解香港,她說那是漢奸賣國;他說高官偷步買車是『衰格』,她卻說那是『高尚情操』。在『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擁護』這個大前提下,她,真的難愛。

310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不看報紙的娛樂版,其一是因為娛記們太像《狼來了》裡頭的牧童,其二是因為偶像的花邊新聞都與我無關,就算 X 周刊拍下了章子怡跟富家公子在暗角 kiss 的鏡頭,難道狗仔隊的偉大貢獻可以提高國內整體的 GDP 不成?前陣子,當局安排了國家奧運英雄來港粉飾太平,當中最為人注目的一對是田亮和郭晶晶。剎那間,八掛雜誌的封面都捨棄了富豪女星而換上了『亮晶晶』的大頭照,但俊男美女有沒有拍拖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與其去關心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不如去慰問一下身邊豬朋狗友們的感情生活來得實際,而朋友的感情狀況卻又不比『自己的女朋友有沒有跟別人在拍拖』迫切。所以說,as long as 田亮不來『溝我條女』,他們的緋聞是輕如鴻毛,無足掛齒。許多人都對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存有好奇,袋裡有十元八塊的話,買一本雜誌八卦一下無妨,但為了年輕偶像歌手而惆悵、心碎、茶飯不思,偶像與追隨者之間的關係本應是虛無的,他們從來未曾謀過一面、未曾說過一句話。煩惱之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最近一位當網主的朋友為了網上的事情而煩惱,本身為網絡中人,我寄與萬分同情,只是他的執著畢竟還是相當愚昧的。我曾經把互聯網比喻為天方夜譚的世界﹝見《回到天方夜譚的世界》﹞,裡頭雖然一樣吸引,但可惜它們都是虛構的世界,網址、聊天室、武器、點數等等,一切都是虛擬出來的,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界線應該分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一齣精彩的話劇一樣,觀眾可以欣賞、陶醉、忘我,但不能跟現實混淆而衝上台歐打劇中的歹角。當看完了一個悲哀的故事之後,便應該收拾心情,要是為了《小王子》而每晚呆望夜空尋找 B612 行星,他會是一位很愚昧的讀者。話劇、小說、互聯網其實都是同出一轍的道理。

人生路上往往會遇上許多令人困擾的事情,在應付的時候,總要先分辨其重要性,有時候理性地退後一步看,許多的事情原來還是不足一哂的。當面對著一堆無形的煩惱,我們更加要問:它值得我們付出幾多眼淚?朋友為了互聯網而心煩,我引用了四句彿經替其開解:『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意謂網絡的世界從來也沒有存在過,一切的煩惱其實都是庸人自擾。他彷彿略有頓悟,但知道不等於明白,明白又不等於了解。話劇、互聯網、偶像崇拜等等都是無形的、虛構的,這些不難理解,但勝負、權力、名利、面子同樣都是無形的,但又有幾多人可以放手?

298

我是一隻候鳥

我是一隻候鳥,在天空上所看的世界是遼闊的,地上的鳥根本不能感受得到,畢竟我們的層次不同,候鳥永遠有著高人一等的成就,其他的鳥只能對我們羡慕、仰望。

我是一隻候鳥,雖然一生中有許多日子都在天空上飛翔,但我享受辛勞之後的成果。老了以後,我可以告訴我的孫兒說,我曾經遨遊萬里,到過其他鳥都沒有去過的地方,嚐過旅宋的果實,在南洋的沙灘上有我的足跡,甚至北方的高原上也有我的巢穴。

我是一隻候鳥,嚮往自由自在地生活,我的本性是要飛,不能被留住。當我雙翼一展,轉眼間已經在雲端之上,上面有我的事業、我的同伴,畢竟我的理想是在天上,而非在我的巢穴裡。我享受我的成就,其他的鳥根本跟不上我,也不可以成為我的負累。

我是一隻候鳥,妳不能愛上我,我的天性是為了生活而來去匆匆,不為誰而留下,也不為誰而離開。我不能保證為妳帶來幸福,因為我不能為了愛情而放棄天空,我的生存目標就是要飛翔,愛我的話,便應該給我自由。當我離開的一刻,不能對妳依依不捨,因為眼睛是要來辨別方向的。在天空之上,我不能為了妳而哭泣。

我是一隻候鳥,間常會在妳身旁擦身而過,但妳永遠不能把我留住。看見我的時候,或許會誤會我是一顆流星,妳可以許下願望,但我不能給妳實現,畢竟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我只是天邊劃過的一隻候鳥,我能夠給妳的,真的只有盼望。

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