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來愈懶的女人

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必定有一個原因。別的不知道,以我愚見,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世界上沒有幾個男人真的喜歡做家務,我便從來未見過,若閣下認識一個熱愛做家務的男人,請告知,薄酬。時移世逆,現代人鼓吹男女平等,男人愈來愈會做家務,女人卻愈來愈懶,若閣下認識一位廿來歲的女孩子很熱愛做家務的話,也請告知,薄酬。

聞說不會修理傢俱及不諳電腦電器的不像『男人』﹝見《Man 的男人》﹞,也說會打理家頭細務的男人很吸引。但裝修佬及廚師見得多,赤膊紋身,粗言穢語,煙不離手,有何吸引之處?餐館是海外華人的主要職業,十個男人中有四個幹過飲食工作。印象中,這類人十分大男人,在外頭廚藝煮得出神入化,但家中的煮食大任卻不屑一顧,還經常批評晚飯如何煮得差勁,菜不懂挑選等等。哈!好一個 Man 的男人。

在美國的華人圈子裡,會做家務的住家男人也不少,因為這些都是新移民生活的一部分,生活比較節儉,什麼也要學,修理書檯、換門鎖、換水龍頭、換電燈泡等等一概也要動手;家裡的家頭細務,洗衫、做飯、打掃等也要包辦。旅美多年練了一身好武功,只是仍然培養不到做家務的興趣,細心地煮了一餐晚飯,不比一個送上門的 Pizza 更令我幸福。然而,一日三餐可以電召,但洗衣服及打掃卻是免不了,一個地拖比啞鈴還要重,身水身汗地『拖』了整間屋,但不能令我幸福。加上我的『寫大字』功夫什為『求其』,乾淨極有限。

『不如請一個工人。』屋主 L 說。但只有一個人住的生活,總不成連自己也照顧不了,但她全盛時期卻有兩個全職菲傭去照顧她一家三口。

『周六下午,妳幹過什麼?』我問。

『看電視、睡覺、洗頭。』她想了一想後含糊地答。

我說得不錯,屋主 L 就是一個典型的現代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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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樂的時候也要快樂

H 早前患上思覺失調症,日前病癒出院,一眾親友特地跟他晚膳慶祝。跟其他精神病患者初癒時的情況一樣,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聞說這是精神科藥物的副作用所引起的。看見他一臉無奈,深感世上有一類人要活得快樂並不容易,這是性格使然。H 不快樂,原因是過分沉迷於往日的歡樂之中,久而久之,思想說離了現實,為了什麼?只為了一段散失了的感情。

每當遇上令人沮喪的事情,我會思想,這個世界上比我們苦的人很多,想一想跟非典型肺炎搏鬥的醫護人員,再想一想槍炮下的伊拉克人民,遇上比我們更不幸的人不會令我快樂,但我會敬佩他們面對逆境的精神。數年前有一部《美麗人生》的電影,故事講述男主角如何在法西斯主義欺凌之下仍然樂觀面對困境,悲劇收場,但仍把觀眾弄得笑中帶淚,這才是我們應該尊敬的人物。

我一直有高血壓的毛病,以我這樣的體重來說,一直不感到意外,在醫生的悉心調理後,度數現處於一個正常水平。然而,在飯局的言談間,得聞堂兄 W 也患有高血壓,他年紀輕輕,不煙不酒,身材適中,這消息令我十分吒異。『壓力大。』這是我們一班臭皮匠的非醫學結論,壓力可以來自家庭、工作、婚姻、子女、愛情、事業、甚至那個討厭的鄰居等等,壓力可以是病的源頭,所以醫生經常勸說『Take it easy』﹝見《Take it easy﹝上﹞》及《Take it easy﹝下﹞》﹞。然而,要在不快樂的時候快樂談何容易?但跟思覺失調症相比,我寧願勉強自己去快樂。

張國榮與世長辭,消息來得突然,也來得不偏不倚,正正是香港人憂心忡忡的時候,令愁城之內的市民更加沮喪。傳來惡耗,令演藝界變得一片灰暗,這邊廂傳出香港電影頒獎禮要延期,那邊廂傳出主持人為此請辭,最後頒獎禮如期舉行,The show must go on。生活是順是逆,快樂不快樂,一部分是際遇問題,只能概嘆蒼天弄人,但如何面對不幸卻是由人選擇,勇敢的人在不快樂的時候也要快樂。原因,The life must go on。

134

井底之蛙

非典型肺炎多月前先後在內地爆發,坊間一時流傳白醋可以殺菌,白醋迅即被搶購一空,更有不法商人抬價,令原是用作調味品的白醋忽然變成了鳳凰。香港人隔岸觀火,笑謂不科學,無知婦孺都被謔稱井底之蛙。多月後,非典型肺炎漫延至香港,群醫束手無策,有中醫師抱了一本中醫藥大百科來抗辯,依書直說,白醋真的可以醫治急性氣管病。城市人只懂談科學根據,比起迷信的鄉下人,我們也許只是活在一個更大的井之中罷了。

跟屋主 L 相交已久,但對其過去還是不甚了了。年過三十的人對歷史守口如瓶是一個正確的做法,要保持年齡的秘密,總不會自投羅網地透露『我年少時喜愛蔡楓華』等疑點。一直覺得住在對面的朋友很懼怕 L,很奇怪為何左鄰右里的關係會這樣冷漠,最近她才娓娓道出一段故事。話說 L 的家族是這條村落有影響力的人物,只是不喜露面。初搬來的時候,鄰家並不認得她,還道是從外頭來的朋友,擺出一款原居民的霸道姿態,還喚來一班同村的小嘍囉叫囂。最後驚動了村長、政客、甚至政府部門來賠不是。許多新界人就是懷有這樣的壞脾氣,在小圈子之內橫行霸道,比起外頭的世界,這只是井底之蛙的短見。典型的大男人,他們的虛榮極其量只在一個範圍之內擁有。

信主多年,經常有未信的朋友來挑戰我的信仰,我從來不會跟他們討論神存在與否,尤其是什麼科學証明神的存在云云,我一向不會去深究。信是信,神並非街市賣菜,不需要見過要衡量過利益才能去信。教徒都相信神的大能有如大海,我們的能力只有一隻水杯大小。去衡量神的能力,等於利用水杯來量度大海,勉強去挑戰信仰,只是井底之蛙的愚昧。比起神的大能,愛情的力量只是九牛一毛,但仍然足夠去把一個人淹死,對抗愛情也是螳臂擋車的愚昧,只是際遇並不容許人去選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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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証據

基本上我這個人很容易受騙,事情只需要表面証據成立,我便深信不疑,從來都不去深究真相。朋友都知道我其實不太笨,只是單純得去夢想這個世界人人誠實。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在沒有理由給我去懷疑朋友的情況底下,我都坦誠相待,可幸一直以來都未遇上過壞朋友,甚至曾經離我而去的紅顏知己。感情錯投,或許她們都沒有欺騙過誰,極其量只是一堆羅生門事件而已。

表面証據不代表真相的例子多不勝數,這種把戲在法律界及廣告界玩得尤為純熟。最近電視台播出了一個歐陸風味頗濃的樓盤廣告,一輛開篷跑車沿著 S 型的山路奔馳,並駛進座落在懸崖邊的古典大屋,一名俊男摟著洋妞倚在露台的欄河上,遙望快要西沉的夕陽。不說不知,還以為是一個旅遊特輯。但究竟這廣告跟那幢座落在烏煙瘴氣的都市內、一梯八伙、一共住了 288 戶人家、看見左邊一戶菲傭在抹窗、右邊一伙司奶們正打著衛生麻雀的住宅樓宇有什麼關係?廣告上的外表吸引,但名不副實,廣告設計師卻樂此不疲,有這樣的觀眾才有這樣的廣告設計師,現代人就是著重表面而非真相的一類人。

P 來信說 Zoe《見一頭不快樂的狗》擁有一雙憂鬱的眼神,但心裡其實快樂。它快樂不快樂?這是一個絕對的是與非問題,因為 Zoe 不能告知我們究竟它 hap 唔 happy,它可以完全合理地憂鬱,也可以完全合理地快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問題絕對可以爭論一千年。我說 Zoe 不快樂,完全是基於外表的証據去判斷它不快樂,我並非一頭狗,當然不會知道它的喜怒哀樂,但將心比己,當我心裡不快樂的時候,必會愁形於色,這是很合理的反應。近年懶得去演戲,不快樂的時候,心裡已經負上了千斤的壓力,那一刻,己經沒有多餘的能量再強裝歡笑去取悅任何人。朋友,遇上我不快樂的時候,請最好 leave me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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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

我開始懷疑我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人。話說某日行山,拜某君所賜,來不及在日落之前下山,迫不得已模黑趕路。路過某地,忽然撲出數頭凶神惡煞的流浪犬,隻隻青面獠牙,圍著我穿著短褲的『雲腿』狂吠,心裡十五個吊桶打水,不知它們會否心血來潮,然後給我熱吻一個。這些都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一頭某海鮮餐館飼養的鬆獅狗,樣貎長得頗為俊朗,加上餐館遠近馳名,來賓絡繹不絕,每位食客路過都喜歡逗一下。奈何此頭鬆獅狗生性坎坷,每日都為店主招徠顧客而對人強顏歡笑,有時候也覺得厭煩。這一天的來客特別多,工作了一個晚上後,真的累了,躲在店舖的一角偷閒一刻,忽然一隊行山隊因誤點而冒夜下山,趕及餐館收爐前的最後一刻光顧,這批來賓也循例想模一模那頭鬆獅狗。但見它美夢正甜,各人都不忍打搞,唯獨某君不甚『通氣』,酣睡之間冒昧騷擾,換來反脣相『咬』,玉掌與狼吻之間只隔一線。它也是人類的最好朋友。

許多朋友都健議我去養一頭寵物狗﹝見《玫瑰花與萬年青》﹞,但我要付出廿年時間去負擔起一條生命的話,我一定要很『愛』它才成,但我一直不認為我會愛上一頭狗。狗有什麼好?我所認識的好朋友當中,便沒有喜歡咬人的,吾居鄰近便有兩戶人家都各自養了一頭狗,每當我踏足它們的『地頭』時,它們都會吠過不停,有朋自遠方來,一見面不打招呼卻只懂鬧人,不其然令我想起從前的女朋友。

貓也不討人喜歡,養一頭貓,不管去花多少金錢及心血去悉心照顧,供它吃,供它住,但它還是對我不瞅不睬。貓就是一頭不讓我寵的寵物,有性格,但我犯不著貼錢買難受。最近養花不利,一盆又一盆地枯萎,有的朋友說要讓它曬一曬陽光,有的說要常常跟它說話﹝發傻!﹞,有的說要栽種前做一做功課,順著特性去養,但我從來不會是這樣細心的男人。

世上究竟有沒有一樣寵物能夠令我鍾愛?外表吸引,只需提供一日三餐,它便會在我不快樂的時候逗我,不會向我亂發脾氣,天生天養,不用花心機,有這樣的寵物嗎?當然,在深圳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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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不快樂的狗

不快樂的時候你會選擇幹什麼?有人會獨自買醉,有的會找朋友聊天,有的會跑去電影院看一齣笑片,然後不用腦地嘻嘻哈哈過一天,多好。我發覺憂傷的時候特別容易舒發感情,喜歡獨自躲在家彈琴或寫作,不快樂的時候,創作靈感特別多,從前寫下的歌譜文章,有的會記下來,有的會隨鬱結淡化後忘得一乾二淨。

H 的思覺失調症最近有好轉的跡象,開始明白往日所擔心的事情,極其量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漸漸對充滿壓迫的生活釋懷,這是一件美事。對於某些患有較嚴重思覺失調症的病患者來說,康復是一條遙遙無期的路,他們的生活都過得很悲哀。許多震古鑠今的藝術家也患有嚴重的精神病,他們的一生都會活在不快樂當中,但創作力匪夷所思,凡高、白遼士及 Virginia Wolf 都曾經患上嚴重的妄想症,天才到了極限之後,跟愚昧的分界會變得模糊不清了,才華變成了妄想,還是妄想變成了才華?這就是人生的條件交換。

世上有一生不快樂的人,也有一生不快樂的狗。P 最近電郵了她數幅作品的照片給我過目,尤為喜愛一幅名為 Zoe 的作品,畫中畫的是一頭古代英國牧羊犬﹝品種或許有錯,只是我的孤陋寡聞,並非她畫得不像﹞,兩眼半開不合,眼神閃過一絲憂愁。去信相詢,P謂這品種的狗都生有一雙憂鬱的眼睛,多可悲,誰會想到有一種生物是天生憂鬱的?它為了什麼哀傷?跟它的前世今生有沒有關係?我問醫生,狗會不會有天生的抑鬱症?他答了我一句:『痴線』。

P 跟我一樣,她的繪畫細胞只會在不快樂的時候激發,她快樂的時候每天吃渴玩樂,藝術被冷藏在腦海裡不起眼的一角。最近 P 快樂了,婚期快到之餘,她的畫也被商人邀請展覽,但畫筆放下已久,現在卻要她在快樂的時候交畫,死線迫近,跟大學時候交 paper 一樣要命,跟我不同的是我只喜歡在沒有壓力下交稿。最近經常被 K 催交翻譯稿,一怒之下,只有胡亂交了一篇劣貨敷衍過去,氣得她大發雷霆,但也不敢再來催稿,我就是那種受軟不受硬的男人。

多謝 P 指正 Zoe 的品種查實是麥色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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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

我並不是一個藝術家,但有藝術家一樣的脾氣,有自己一套的品味,也有固執的完美主義。當圖書館員以前是幹設計行業的,設計本身就是一種標籤,一份完成品代表著自己的風格及自己的審美眼光,假若作品連自己也不覺得美的話,又怎可以厚顏地去要人認同?我的大作並非所有人也會欣賞,尤其是米飯班主們,他們用錢在報章上買了一個篇幅,當然想物盡其用,在一塊三吋乘四吋的地方上要求寫上一百字,要安放這一堆廢話已經是一個難題,如何還能有設計的空間?設計刊登了,美不美反而不是需要關心的問題,要關心的是究竟讀者會不會看那些蠅頭小『字』。很怕去告訴人說這是我的作品,但不竟現實歸現實,固執之餘還是需要吃飯。

P 是一位很坦誠的朋友,她對我那些密密麻麻兼廢話連遍的大作的評語是『一個連說者也不覺得好笑的笑話』。多年後,她的畫極其量也是『一個連說者也不覺得好笑的笑話』,不同的是,我的笑話是對自己的一個諷刺,她的笑話卻是無心插柳地令人捧腹大笑。

P 某日來信說自己的畫很受歡迎,我不相信、她從前的朋友不相信、她的家人不相信、甚至連她自己本人也不相信。從前我看過她的畫,結論是『三尺之內不明所以』,她自己也認同,也看過在畫廊裡的畫,比她畫得好的畫才賣美金十九元九角。自她搬了到 Y 埠以後,再沒看過她畫的畫,卻不知從那裡來的神來之筆,令她的作品忽然升價百倍,現在向她要畫,竟然跟我打起官腔來,這便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

藝術家應該有自己獨特的眼光,管他會因此而餓死,因不想跟凡高一般見識,所以還是不喜歡藝術家的生涯。但自己仍然有一股藝術家一樣的脾氣,凡事都憑感覺而為,每一刻的行為都跟著感覺走,然後感覺跟著情緒走、情緒卻又跟著天氣再加一個隨機數走,如此類推。記得某年跟一位女孩子約會後,我沒有再找伊人相聚,朋友問我原因,我解釋說因為她那一天穿了一雙涼鞋的緣故,然後他們給我的評語是『痴線』,Well!藝術家是不容易令人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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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歲後

三十歲後可以選擇的路其實不多。許多人說,人生的每一個十年都是轉捩點,一歲前學會走路,開始說話;十一歲後升上中學,不再被人處處照顧,學始窺探到人生的起點;廿一歲後,生活不再遵照父母的意思而行,開始去選擇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渴望的生活方式;卅一歲後,認清了自己的理想,不論達到與否,事業還是要起步的。

三十歲後還未清楚選定自己的終身職業的人多的是,多年前跟 N 辯論了一場,他原本從事娛樂行業,對著闊客擠眉弄眼,每日活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之下。厭倦了,卅歲後渴望轉職金融界,還特地拿取了一個 MBA 學位。畢業後,在某頂級投資銀行混了一年左右,最後還是抵不住昔日生活的誘惑,返回娛樂界。未來是由他自己去選擇,我並非要求他去選擇從事娛樂或金融事業,只是三十歲後便不能三心兩意,現在才由新人做起,年紀已比同行的競爭對手大,也比他們經驗淺。跟 N 辯論,為的是希望他了解哪一份職業才適合他。他從前因為討厭娛樂職業才離開,重操故業之後,希望他以後不會後悔,因為三十歲後的機會已經愈來愈少。

朋友 T 透露最近正修讀無線電學,認識他的時候是電腦專業,奈何那年正值科技界的巔峰,IT 人滿街滿巷,職位多,但求職的人更多。科技泡沫爆破之後,職位的供求更趨激烈,他可以說是生不逢時,也可以說是一個典型跟風的求職者,單純地那兒賺錢多便往那兒走,我對現在的無線電職位需求情況不清楚,但任誰都不能保證他畢業後的前境也一樣樂觀,數年的時間可以令這個世界改變很大。

三十歲後的事業跟買屋一樣,買了一所房子,數載過後,發覺毛病多了,這兒漏水及那兒發霉等等,而新樓盤卻是永遠的吸引,無敵大海境、私人會所等等,但人卻不可以經年累月地換樓,若不,會變成一輩子都在供樓債。事業跟感情一樣,三十歲後便不容許人去花心,除非你跟本不想 settle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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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何必曾相逢

最近柴娃娃地買了一本幾米的漫畫,名叫《向左走向右走》,兩個陌生人各自各的生活,但卻是冥冥之中藕斷絲連地聯繫著,這樣的際遇不多,但編劇卻喜歡採用,例如《You’ve got mail》、《Sleepless in Seattle》、日劇《With Love》等等。自此我常常好奇於一些似是而非的關係,明明是一位很陌生及素未謀面的人,卻偏偏跟我扯上關係,他/她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兩個人以這樣的方式相遇,若非緣份,便是巧合。

參加了新教會以後,差不多每次崇拜完結後,總會有人從背後叫我湯姆士,湯姆士是誰?我最有興趣知道他口中的湯姆士長相如何,最好是英俊不凡,否則他難辭其咎。很有興趣知道世上有沒有一位跟我一模一樣的人在地球的一角正過著一模一樣的生活,也許就在咫尺之外,但偏偏像《向左走向右走》的男女主角般遇不上。

知道一個千真萬確的故事,一位遠親帶了自己的時辰八字去看三世書,相士說,幸好她是女的,假若是男孩子,他將會有牢獄之災。無獨有偶,移民局的檔案中正好有一位同名同姓同月同日出生的男孩,現正身陷囹圄。故事玄得很,他和她的前世今生有沒有關係?我很想知道,當時人也許更想知道。

最近發生了一段鬧劇,在朋友的電郵郵件之中,一為名叫小儀﹝化名﹞的朋友看到我的大名,她有一位跟我同名同姓的朋友,電郵過來問我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他,電郵來自 X 埠,我確實認識一位名叫小儀的朋友住在 X 埠,中文名字跟地區也一樣,應該錯不了。回了信相認並交流了近況,互通電郵了兩個多月後,才發覺是認錯了人,天大的笑話。世界真細小,天下間就是有這樣的巧合。

再說一個故事,近來我館需要裝修,許多舊檔案都需要扔掉,偶然之下,發覺我館十多年前也有一位跟 D 同名同姓的圖書館員。全香港的圖書館員屈指可數,同名跟同館的緣份,不能不說是巧合,連簽名也有三分相似。忽然想起《時光倒流七十年》的情節,靈機一觸,偷偷把一枚『公仔頭』硬幣放進她的口袋裡,看看能不能順利地把她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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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格子生涯

喜歡寫作,但一直不嚮往以爬格子為生,但每隔數載,總會有報館或雜誌社找我供稿。試過香港報館找我寫關於紐約的政治新聞,也試過雜誌社找我寫關於電腦資訊的稿,全部是拍臂頭義務性質的工作。他們欣賞我,除了因為我懂得那方面的資料外,也因為我寫得較工整,也願意寫。由我直接供稿,可以省卻訪問、撰稿及較對等工作。我唯一一次收費供稿的經歷,要算十八歲的一年,也是頭一次有人願意刊登我的劣作,那年某雜誌社搞的噱頭,開了一個專欄,要某電台的 DJ 輪流供稿,文筆生疏的馬上露了底。朋友知我寫得好,央求我作其槍手,我只有隨便找一篇閒來記下的隨筆給他敷衍過去,最後給刊登了,雜誌社支付了五美元的稿費,自己的作品被換了他人的名字刊登,心裡其實有一點戚然,最後大作也沒有留底,跟文化界的初戀就是這樣不光明地過去了。

不收費的另一個原因是稿費太少,上回替香港報館寫稿,我當時身處美國,他們開出一港元一字的價錢,才廿美元的稿費,小弟日理萬機,才不去費神遠洋支薪,但身感文化人的血汗錢真賺得不易。K 是我認識的朋友當中,唯一真正的全職寫作人,當過記者、翻譯及編輯,也寫過專欄,報章每天出紙,稿也要每天寫。寫作人必須有敏銳的時事觸角才行,為此,K 的工作壓力十分大,尤其是當記者的時候,常常害怕遺漏了某件重大新聞,而令得自己在同儕之間無地自容,最後還是找了一份不用再寫的工作。

前陣子 K 找我幫忙翻譯數份文件,因要求的交貨時間較匆忙,她央求我幫她一次。難得我中英文的能力都算過得去,我實在是最適當的人選。但稿費實在低廉,大概只有當年報館開的價錢的十分之一,為此向她訴了多次苦,搞得她萬分過意不去,這便是文化人的生涯,慶幸一直以來都不嚮往以寫作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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