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演義

記得在圖書館學院入學面試時,系主任問了我一個問題:為什麼要修讀圖書館學?當時我已經擁有一個電腦碩士學位,並在全球最大的投資銀行上班。我說:因為我想幹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系主任覺得我的選擇匪夷所思。幾年後,在文學院入學面試時,院長也問了我相同的問題,為什麼要來修讀中文?當時我的職位已經是高級館長,看來是不會『轉行』了。我說:書讀了三十年,我想修讀一些自己喜歡的科目,系主任仍然覺得我的選擇匪夷所思。事實上,往後兩年面對著學費單時,我同樣覺得自己的選擇匪夷所思。

對中文的興趣,或許源自王德威教授的『原鄉想像』,他認為海外浪人都會追逐原鄉夢想。小弟旅居海外十多年,中國文化跟相隔異地的戀人一樣,愈是若即若離,愈要感到興趣。但愈感到興趣,卻愈覺得疑惑,文化本身有許多規條,拜年、紅包、月餅、湯丸、登高等等,但從來沒有人去了解過前因後果。後來才知道,原來中國人對文化的承傳,一代接一代的承襲下來,是從來不會去問原因的。舉例說,當我上第一課研究院的中文課時,鄧仕樑教授問了一個家傳戶曉的問題:為什麼唐詩最具藝術價值?幾十年來,只有人告訴我唐詩最具藝術價值,但從來沒有人來解釋過箇中的原因。

記得中學時期,倪匡先生的小說一紙風行,許多都賣至斷版。母親在家長會上曾要求班主任向我勸說少看點閒書,誰不知,那時候老師正向我借了《老貓》及《大廈》兩部小說。除了倪匡的科幻小說,還有亦舒、古龍、金庸等作品亦非常流行。也許我比較保守,總覺得文字的魅力在於含蓄,給讀者留有幻想空間,但現代人的腦袋卻愈來愈懶,『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那及得上《赤壁》上的浩大視覺場面?不知道是否已經跟現代人出現了代溝,現代人對文字的追求己經不可同日而語。再寫手記之後,朋友第一句評語是:不看沒圖片的東西;在科林上發表了一篇沒口語的白話文字,竟然被評說在寫『古文』。

對了,為什麼唐詩最具藝術價值?鄧教授當時沒說明,或者答案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直至畢業後,才發覺問題本身已經存在弔詭之處:『藝術』是西方美學的定義,以西方美學觀點去評價唐詩,雖然不是新鮮題材,但足夠發揮成一篇論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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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山一二事

小弟熱愛行山,但亦非年輕力壯之輩,所以每次行山前都做足準備工夫,有詳細路線規劃,天氣、上落斜、難度、時間、長度、補給、出入口等都要掌握得清楚。正因如此,關於行山事故的新聞亦特別留意。近期比較嚴重的行山事故,要算兩個月前一名新西蘭機師在八仙嶺山頭所發生的意外。單看表面報導,這件不幸的事情,本來是可以避免的。首先,意外當日天文台才發出酷熱警告,當事人根本不應該前往八仙嶺;第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應該離開大隊;第三,據報導,當日機師因缺水要先行往終點補給,這裡機師也犯上了兩個錯誤:未有帶備足夠飲用水;當出現缺水狀態時未有即時停下來休息,反而加快腳步趕往終點。倒是最後一項錯誤最容易被忽略。

香港夏季比較濕熱,行山人仕特別容易中暑,當感覺頭痛/頭暈的時候,這表示身體已經發出了警號,應該立刻找個陰涼位置喝水及休息。我有時候打趣地說,找個涼亭睡個午覺更好。只是,同好往往對自己身體機能缺乏敏感,不下一次聽見團友說頭痛,但否認出現中暑徵狀,並加快步伐下山,這正正就是新西蘭機師所犯的致命錯誤。小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在行程上爭先,反而多休息,因為我不會讓體力透支、不會讓心跳過快、更加不會讓身體出現中暑徵象。小弟行山歷六年之久,要不是這幾項大原則,恐怕早已撐不下去。

還有幾項原則是必定遵守的:必定清晨出發,好讓有充分時間在日落前完成路程;不會臨時更改路線,因為原有路線經詳細策劃及籌備,萬一更改了路線,我不能充分掌握新路線的每項細節;不走小路,萬一出了意外,起碼搜索隊能夠找到出事位置。香港有一個協助搜索行山失蹤人士的義務團體,名叫『郊野義務搜索隊』1,大多接手警方放棄搜索的個案,而且一搜經年。為什麼一具不會跑的屍體要經年累月地去搜尋?原因大部分同類案件都是走小路之故,要是偏離了大路,天大地大,荒山野嶺,要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一樣困難。所以說,要是一天,閣下行山時體力不支,要倒也要倒在大路上。

  1. http://zh.wikipedia.org/zh-tw/郊野義務搜索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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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系統與未來戰士

在電影《未來戰士》中大隻佬明星阿諾舒華辛力加飾演的機械人 T800 來自未來世界,奉命謀殺未來人類軍隊領袖的父親米高·比恩。然而,整件事件的源頭始於美國國防部一部超級電腦 — Skynet,設計原意是當國家受外來襲擊時,電腦可以全權控制所有導彈、人造衛星等軍事設施,並自動作出防衛。後來,Skynet 背叛了人類,展開了一場人類與電腦的戰爭。

《未來戰士》跟一般的科幻故事一樣,大家都在猜想,到故事發生的時代,這樣的情況會否發生呢?小叮噹會否在廿二世紀出現?2012 時地球會否遇上大災難?2001、2010 會否像寇比力克所預言的一樣?在最近的一次學術會議中,有學者談及虛擬系統﹝Virtual Machine﹞的發展,聽罷,我跟身邊的朋友低聲細語:這不是跟《未來戰士》的 Skynet 一樣嗎?

虛擬系統是一套可以模擬硬體的純軟體系統,簡單來說,是在一部電腦裡頭建立另一套虛擬電腦,而兩套系統可以完全獨立運作而不會互相干擾。虛擬系統的發明源自兩派,一派是仿真器﹝emulator﹞的出現,例如在 Windows 系統下仿造一台任天堂遊戲機,令老鬼可以重溫年少時的經典遊戲;另一派是給電腦初學者提供一個廉價的實習平台,用家可以在 Windows 系統下建立一台 Unix、Linux、Oracle 等高檔次的伺服器,而又不用購買昂貴的器材;再者,搞垮了,只要在系統上把虛擬器刪掉、再建立便成。後來,虛擬系統逐步應用到實用的層面,例如可以在 Mac 系統下運行 MS Windows、在 Windows 7 下運行 Windows XP 等等。

在伺服器上應用虛擬系統是近年談論得最熱烈的話題,虛擬系統的優點,是掛上的伺服器不用考慮硬體價錢及存放空間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搬遷或複製伺服器所需工序大大地簡化了,理論上,只要複製某個虛擬伺服器的系統檔便可以了。如是者,有學者研究了一類人工智慧系統,如發現某﹝實體﹞伺服器出現問題,可以自動把所有虛擬系統搬到另一台伺服器上。這不就是 Skynet 的原型嗎?就以敝校為例,假如該人工智慧系統背叛了人類的話,它可以輕易調動警隊、消防隊及醫療隊,因為警報系統連上了警局、消防局及報案中心。也可以經 IP 電話連到北韓國防部,說美國要跟他開戰,再發一通受襲警怖給美國的國防系統。你會說,索性拔掉電源不行嗎?不行,因為敝校的門禁系統﹝Access Control System﹞也由伺服器管理;你又會問,那麼關掉整區的電源不就行嗎?不行,因為敝校的聯營網絡系統遍佈全港十八區,它可以不用五分鐘把伺服器由灣仔『搬』到東涌,甚至搬到俄羅斯,以後每小時搬一次伺服器也成。

乖乖不得了,我家附近的防空洞在哪裡?

404

但願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作為圖書館員,我比較抗拒書本多媒介化。說清楚一點,我不反對圖書電子化,但抗拒為文字配音、變成動畫、甚至拍成電影或電視劇。原因是美學上有一種距離論說1, 謂讀者與作品之間需要相隔一段想像空間,隨著人與人之間不同的歷閱與思維,相同的作品在不同的讀者想像下,『再做』出來的形象與感覺都會有所不同。然而, 當文字變成多媒介後,楊過的『容貌清秀,雙目靈動有神』 經某男明星演譯過後,在千千萬萬的電視觀眾心裡頭都被規範成黃曉明的模樣。作品的想像空間被局限起來,甚至被再創作者﹝導演、演員等等﹞所誤導。

舉一個經典例子 ── 鄧麗君的《但願人長久》,此曲本來是蘇軾的《水調歌頭》再配上流行曲調,加上鄧麗君感人演譯,可算經典金曲之一。然而,想一想,旋律及歌聲帶給你什麼樣的 感覺?優雅?閒適?和諧?浪漫?但原來《水調歌頭》所表達的是一種鬱悶的情緒。開首便說:『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已經指明不見『明月』,而借酒消愁,無語問蒼天。明月是什麼?是故人、情人、公義、功名等等,總之鬱鬱而不得。再讀下去,『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月亮照著樓閣,穿過門窗,照著滿懷心事而失眠的人。再下去:『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裡有一股莊子哲學味道,謂人類渺小,既控制不了月亮 的陰晴圓缺,也掌握不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概嘆的,當然不是快樂的來臨,而是阻止不了離別的事實,不應有恨。再讀下去,『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許多 人誤解這是對戀人的祝福,大概都是拜鄧麗君所賜,只是當蘇軾寫這兩句詞的時候,身旁沒有『明月』,正值『無眠』,又概嘆人與人之間的『悲歡離合』,詞句間 充滿對遠方人的懷念,對『千里共嬋娟』的殷切渴望。

所以,給《水調歌頭》配上優雅閒適的曲調,恰像給一夜暴發的鄉下粗人披上一套 Giorgio Armani 西裝一樣,聽起來總有一點格格不人。

  1. http://zh.wikipedia.org/w/index.php?title=心理距離&variant=zh-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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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車

塞車。前、後、左、右都是車,不能動。

為什麼會塞車?因為修路?因為交通意外?還是發生了其他事故?總之,我被前面的車子塞住了,前面的 車子又被它前面的塞住了,再前面的車子又被它前面的塞住了 ……. 這是一個困局,進退不得,可以做的,只有等待。這是一個不幸,是我的不幸,也是幾百位被塞在這裡的趕路人的不幸。因為大家下一步要幹的事情被拖延了,或許某個會議被迫取消、某項生意也許因此而要告吹 …….

塞車是一種宿命,因為某個意外正不偏不倚地發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所以我便被塞住了。簡單來說,是宿命選擇了趕路的人。或許人其實可以走其他的路線,要不是自己選擇跑進這個圈套裡,這個宿命還是可以避得開。錢鍾書說過:有些地方,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卻想出去,說的就是這種困局嗎?要不然 ….. 乾脆在這裡掉頭算了,犯不著大家都在同一個地方虛耗著光陰。

走吧!轉動方向盤,踏一下油門,轉迅間便可以擺脫這個困局。只是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留在困局裡頭?其實你我都明白,留在這條路線上,純粹因為這才是去目的地的方向。人的確悲哀,雖然可以擺脫困局,卻擺脫不了方向,勉強離開,只會跟目的地背道而馳,這 ….. 根本於事無補。難到大家就甘願沉默地去盼望嗎?

我不能夠永遠呆在一個地方,人生永遠需要從一個地點走到另一個地點。活地亞倫說過:愛情就像一條鯊魚,要不斷向前游 ……

397

舊雨舊事

老店 wchu.com 失修已久,歸因究底,一字總結:忙。自從轉職至現公司後,一直未能抽空打理網站,無奈人在生活面前,也不得不要屈服。幾年間,手記荒廢了,轉了版面,為的是方便;行山網亦沒來得及更新,害得朋友還以為小弟已經變成自閉老人。早兩天收到一位網站訪客來鴻關心,想不到一個連主人也沒光顧的網站,竟然還有人來留連,而這封電郵亦令我決心為網站修葺一下。老店裡主要收集了回流之後的日誌、手記及相片,活脫就是一本個人的近史。要整理,免不了要把十年來的大事小事重溫一片,只是人生總有起落,並非每一件往事都想回顧。

有時候覺得,回憶有如一座圖書館,往昔的片段,零零碎碎地分類在不同的角落裡。有的地方,你會經常去留連,去反覆回味;然而,有意無意間,總有一個角落你會刻意迴避。也許有些故事,你以為早已淡忘,卻又無意間在書架上遇見。薄薄的封塵,把裡頭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記存了下來,一頁一頁的回憶片段又再湧到眼前,感覺真實得觸手可及。剎那間,分不清楚是人進入了回憶?還是回憶變成了現實呢?只是,書後印上的借閱日期,卻說明這段緣份已早過了賞味期限,回憶總該屬於過去的。試問我可以再借閱過去嗎?可以,但卻又何苦?

396

再別蟬鳴

小時候跟爸爸到石梨貝水塘晨運,聽見從四方而來的蟬鳴。我問那是什麼聲音,爸爸說那是蟬的叫聲;我再問,什麼是蟬?他隨手指著一株老樹,說依附在樹上有一種昆蟲,每逢夏天的清晨,都會引頸歌唱,那便是蟬。我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只見粗壯的樹幹、茂盛的綠葉,卻望不見蟬的蹤影。

後來有一天,爸爸如常地晨運回來,但手上卻多了一個透明膠袋,裡頭盛載著一件黑黝黝的東西。他興高采烈地告訴我說,他捕了一隻蟬,隨即把手上的東西掛到窗戶上。我趨前看,裡頭有一隻姆指大小的昆蟲,困在那密封的塑膠袋裡,奄奄一息的動也不動。蟬,不再叫了。我覺得那隻小昆蟲著實可憐,便為此而不識好歹地哭了一日一夜。鬧至午夜時分,爸爸承諾把它放歸大自然去,我才安心地去睡。

自那次以後,我學懂了蟬跟蟬鳴是兩回事。在一個天色清朗的夏天早上,到郊外的樹林走一趟,你可以隨處聽見蟬鳴 ── 那美妙的天籟隨風而至,像是大地的合唱團,詠唱著快樂的歌。然而,人可以擁有蟬,但未必可以擁有蟬的歌聲,因為蟬鳴是蘊藏在天地之間的一種愛,給你遇上了,你應該盡情地去享受、珍惜,卻不能夠擁有。時候一過,蟬鳴隨大自然的更替而消逝,大地漸漸變得沉默。秋葉凋零,雨雪霏霏,那一刻,你多渴望可以留得住時間,留住蟬鳴。

395

時差

每次到外地旅行回來,總有筋疲力竭的感覺。記得幾年前一次台灣之旅,四天旅程,回來後需要靜養兩星期才把元氣恢復過來。無他,香港人都是忙碌的一群,連旅行節目都要排得密麻麻,比工作還要累人﹝見《龜兔賽跑》﹞。我一直主張旅遊應該是較悠閒的,最近認識一位朋友說鍾情油輪旅遊,直乃知音人也。

每次回到紐約,我都刻意不太安排節目,這次也不例外。反而是紐約舊友頻頻問我要到哪兒遊玩,免得冷落了這位旅美稀客。記得有個不太冷的早上,我選擇漫無目的地在曼哈頓散步,由中城盪至上城大都會博物館,前後共四十多個街口,細味中央公園的景致。沿途冬意濃厚,大道兩旁滿是脫光了葉的禿樹,活像嶙峋的老人們,每天清晨相約在公園裡訴說舊事。

這次紐約之旅,最累人的還是時差的問題,或許是小弟的體質特別遲緩關係,不論在美國還是香港,總是避不過在白天『烏眉恰睡』,晚上卻又『眼光光』睡不著。感覺有如手提電話的電池般,本來是早上儲滿了電上班,晚上倦極而休。但因時差問題,儲電的時間搞亂了,早上上班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精神,午後已經亮起百分之二十的警告燈,黃昏後更呈現臨近乾涸的狀態。母親見及,還是早早開飯,及早讓這隻倦鳥回家去。

註:執筆之時,東方才剛出現魚肚白,回來已經一星期了,晚上還是難以入睡,唯有胡亂找些東西來寫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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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牛蛙、黃道蚜蠅

年前,拿了微距鏡頭到尖鼻嘴拍下一輯蜜蜂特寫照,並興高采烈地拿給龍友們欣賞。誰不知,朋友看後哈哈大笑,說小弟擺了個大烏龍,把玩了大半天的那隻小動物根本不是蜜蜂,學名稱作黃道蚜蠅,跟蒼蠅屬同科,鬧了一個笑話。

黃道蚜蠅長得像蜜蜂,完全是基於適者生存﹝Natural Selection﹞的生態公式下產生出來的品種。記得大學時期唸生物課時解剖過牛蛙,碩大的身軀,腦袋卻只有筷子頭般大小,極其量只是一個中樞神經系統,只能對周遭萬物作出本能反應,根本不能夠思考。這種本能反應足以令牛蛙懂得在危險的時候避開,在安全的情況下休息及覓食。若然牛蛙遇上了黃道蚜蠅,在本能上只道是蜜蜂而不去打擾它們,黃道蚜蠅就像披上狼皮的羊,每天得以在虎口下偷生。

動物世界是單純的,它們對這種本能是百分百服從的,所以牛蛙及黃道蚜蠅都可以在同一處土地上共存。然而人是懂得思考的動物,萬事卻因為一個腦袋而變得複雜起來。你何曾見過牛蛙會坐在一旁煩惱:『今晚食乜餸好?』但人卻會因為粵菜吃多了而想轉換口味,跑去嚐嚐日本菜。正因如此,人一生總得要經歷一兩次食物中毒,才算得上是完人。假如人只憑本能去生存,少了要求,少了選擇,生活能否變得簡單?煩惱又會否相對地減少呢?也許人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明明垂手可得的幸福不懂得去爭取,卻偏偏要到蜜蜂群裡到找黃道蚜蠅,沒來頭地去碰上一鼻子灰。摩菲定理﹝Murphy’s Law﹞說明:『凡是可能出錯的事均會出錯。』歸根究底,都是人類犯賤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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